這次,局勢已經很明朗。
金靈老魔坐在那,手指輕輕撫摸座椅扶手,自語道“過往那漫長歲月裡,我每一年都要送出一大批寶物,從不奢求你們會有什麼回報,隻想安安穩穩地在此地修行而已,可不曾想……你們的胃口可真是越來越大了
。”他唇角扯動,自嘲般笑了笑,“升米恩,鬥米仇,以前我不信,自以為樂善好施,就能廣結善緣,既是為那些可憐的詭靈謀一線活路,也是為自己積德,誰曾想…
…”
他歎了一聲,從座椅中長身而起,“我現在終於肯定,當壞人太容易,當好人則太難,當一個想修煉出菩薩心腸的詭靈……簡直難上加難!”
“當好人?菩薩心腸?哈哈哈哈。”
餘真鬆禁不住大笑起來,聲震大殿,“一個詭靈,他娘的還修菩薩心腸,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青鳥宮的儒袍男子也不禁莞爾,“的確很荒誕,這世上誰不知詭靈之屬,皆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孽障?”
火龍觀的少年道士火螣眨了眨眼睛,道“閣下若真的是菩薩心腸,不如和此地的詭靈一起,給我火龍觀當藥引如何?”
秦素卿起身,果斷道“這趟渾水,我們天玄道庭不摻和了!”
蘇奕暗自點頭,今夜這等局勢,秦素卿後知後覺,隻要摻和進來,注定討不到什麼好處。
當務之急,的確是抽身而退。
金靈老魔麵無表情道“想走也可以,等今夜事情做出一個了斷,再走也不遲。”
秦素卿心中一沉。
欒雲忠拍案而起,沉聲道“閣下就不怕和我們天玄道庭決裂?”
還不等金靈老魔說什麼,青鳥宮儒袍男子微笑道“欒兄,都已入局,你們就是要離開,也會被金靈老魔猜忌,懷疑你們是不是以退為進。”
火龍觀的少年道士笑容靦腆道“這些詭靈,人人得而誅之,秦姑娘、欒道友,你們若不戰而退,天玄道庭的顏麵何存?”
永恒神族的餘真鬆沉聲道“彆婆婆媽媽了,一起替天行道!踏滅此地!”
欒雲忠和秦素卿臉色都很難看。
被蒙在鼓裡不說,還兩頭不討好!
金靈老魔不能容忍他們離開,連那些修道者也要死死把他們拖在這裡!
蘇奕喝了一杯酒,一直在冷眼旁觀。
這種局勢,除非有碾壓全場的實力,否則秦素卿、欒雲忠哪怕想保持中立都難。
很簡單,那些詭靈會視他們為敵。
那些修道者也會對他們心存不滿。
唯一的選擇,似乎就是隻能硬著頭皮選擇和那些修道者站在一起,去和金靈老魔對著乾。
但,內心肯定會很憋屈,畢竟無緣無故卷入其中,還要被那些修道者借刀殺人,誰心中會痛快?
不過,倒也並非沒有破局之法。
想了想,蘇奕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不得不說,這金靈府的酒釀還是很獨特的,彆有一番滋味。
主座上,金靈老魔笑起來,輕輕自語“人若殺我,我當如何?”
這句話,他曾麵對那一幅草書墨寶上的八個字時,捫心自問。
而現在,當他麵對在座那些修道者時,自己給出了答案
“以殺止殺,行善之道!”
一字字,擲地有聲。
轟!
金靈老魔白衣飄蕩,俊美的臉龐上儘是殺機,在其身後,映現出森然恐怖的一幕異象,一劍橫空,星穹染血!
左側坐席上,一眾詭靈渾身凶煞氣息蒸騰,蠢蠢欲動。
整座大殿,殺機如潮。
見此,火龍觀少年道士靦腆一笑,掌間浮現出一尊古樸的黑色玉鼎。
青鳥宮儒袍男子取出一把燃燒著五色神焰的羽扇。
永恒神族餘真鬆拔出一口雪亮的長刀,刀鋒繚繞刺目的雷芒電弧。
其他修道者也無不祭出各自寶物。
眼見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那些散修中,忽地站出一個老人,聲音嘶啞道“讓我先來吧。”
老人麵容蒼老,黑色布袍,頭發稀疏,駝背,手握一把黑木拐杖。
隨著他站出,渾沒有任何氣勢可言。
可火龍觀少年道士、青鳥宮儒袍男子、永恒神族餘真鬆等一眾修道者皆點了點頭,神色間齊齊流露出一絲敬色。
這一幕,讓秦素卿、欒雲忠都微微一怔,他們都不認識那布袍老者。
蘇奕若有所思,無疑,那布袍老者才是那三大勢力的領頭羊。
主座上,金靈老魔眯了眯眼眸,“閣下是?”
布袍老者眼神微妙,歎道“老夥計,連我都不認得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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