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多法會和塔瓦斯德斯說這些就是因為他一開始是真的想要沿著理想前行,去光複安息,收回舊土,所以他特意去了解自己的對手,但越是了解越是絕望,有些東西,知道了,甚至不如不知道,最起碼無知不會讓你恐懼,而知道的越多,會讓你越發的恐懼。
岡多法的心誌非常的堅定,但再怎麼堅定的心誌,看完雙方的實力對比,看完雙方的人口根基之後都會產生絕望和恐懼。
看之前:我在找尋對方的弱點,學習對方的優勢,讓我們超越對方。
看之後:這是我們能對付的對手?這不直接投了算了!
實際上這就是八九十年代很多睜眼看到國外直接人麻了,生出投降論的原因,說白了就是因為差距太大了,以前無知的時候,還能維持著信心,但現在有了一定的知識,能意識到差彆了,才更讓人絕望。
岡多法的情況就是如此,他有足夠的知識,也有足夠的信念,可正因此看完之後,才覺得人生毫無意義。
“哪一個推翻舊王朝,建立新朝的人在踏出那一步的時候,敢說自己是獨一無二的救世主?”塔瓦斯德斯看著明顯迷茫的岡多法歎息道,這就是漢室的可怕之處,你了解的越多,就越發的對於自身產生迷茫,甚至過分點講,塔瓦斯德斯覺得自己就算輔佐阿爾達希爾恢複了舊土,安息遺民的生活也未必比現在更好。
縱然陳曦沒少調侃中亞世家的廢物程度,但中亞世家背靠陳曦,對於中亞的發展進程而言,是明顯朝前的,也就是說,哪怕有著這樣那樣的波折,但總體上安息遺民的生活質量是在緩步上升程度,願意加入各大世家的安息遺民,在不遭遇到蝗災的情況下,生活質量是在顯著提升的。
這才是中亞世家能站穩,並且坐穩江山的重要原因,文化不同,風俗習慣不同,甚至語言交流都有問題什麼的,確實是極大程度的提高了統治難度,但這些並不是致命問題。
就跟空降一個外星老爺下來,要給整一套接近共產主義的製度,並且真實運營了你生命五分之一的長度了,且在這個期間哪怕是帶著審視的目光也沒有找到什麼問題。
那麼接下來外星老爺表示他繼續會維持之前的製度,並且儘可能提升大家的生活質量,你會因為外星老爺有一些奇怪的文化製度,詭異的風俗習慣,以及語言交流有點小問題,而不認可外星老爺嗎?
也許會有不認可的,但對於大多數被統治階級而言,直接拿腳投票就是了,跟著外星老爺不也挺好的。
這也是當前中亞大多數百姓的思路,反正跟誰都是中下層,那為什麼不選擇一個讓我活的輕鬆的地兒?
塔瓦斯德斯對於中亞百姓這種行為和想法並不會產生叱責的想法,畢竟當年舍棄中亞百姓的也是他們,現在那群人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安樂的家已經是僥幸了,沒必要站在道德高處去指指點點。
更何況這種行為也未必能算是道德高點啊。
“隻是覺得太難了,我有時候都在想,阿爾達希爾將軍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信念才能維持著現在的狀態,麵對失敗一次又一次的發動進攻。”岡多法望著雨幕之中影影綽綽的身影,帶著幾分感慨說道,哪怕他已經產生了失敗主義的想法,但他還是得承認阿爾達希爾的魅力。
縱然被這種失敗主義所籠罩,岡多法既沒有私底下聯絡漢室,也沒有想著什麼時候投機一把,隻是帶著疑惑發問,並且將不該講的內容都說給塔瓦斯德斯聽,已就足夠說明阿爾達希爾的魅力了。
“所以他是主公,是將軍,而我們是手下。”塔瓦斯德斯笑著說道,“頭領最為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信念,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失敗所籠罩,實際上真要說的話,高加索那邊跳出來之後,我們是在日漸變強的,並沒有變弱,隻是對比對手我們依舊很弱小罷了。”
“哎。”岡多法歎了口氣,他也是明白這點的,但正因為他腦子太清楚,知道的太多,才覺得多少有些絕望。
“其實路還沒有走完,後麵可能還有新的發展,你且看著就是了。”塔瓦斯德斯抬手,就像是接著天穹降落的雨絲,又像是撥弄著命運的織網一般,“且往後看就是了。”
岡多法聞言也沒有再問,命運編織者總是神神秘秘的,畢竟他也是大貴族出身,很清楚這群人的性子,倒也沒有覺得這是故弄玄虛。
“未來還有新的展望嗎?”岡多法在塔瓦斯德斯前行之後,帶著幾分疑惑詢問道,但最後還是沒有追問。
而駕馬前行的塔瓦斯德斯以特殊的視角看著人世間的一切,努力的調整著人心和命運的痕跡,這是安息帝國智者特有的命運織網,目前也就剩下塔瓦斯德斯一人掌握了。
擁有這種能力的智者,隻要對於現實沒有絕望,隻要還懷揣著一點要乾掉這該死未來的想法,總是能在未來整出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而塔瓦斯德斯現在就靠著人心、命運儘可能的將未來引導向自己和阿爾達希爾需要的方向,很難,但在這條路上並沒有阻攔。
唯一可惜的是,隻剩下一個命運編織者,但凡多有幾個人,多方出力之下,效率不至於像現在這般低下,可誰讓安息的智者基本都死於命運的反噬,隻剩下塔瓦斯德斯一個了,甚至真要說的話,阿爾達希爾麾下連智者,軍師什麼的,都隻剩下塔瓦斯德斯一個人。
另一邊,曹軍麾下的主力在曹仁的指揮下,直奔赫爾曼德河的渡口,就像阿爾達希爾和塔瓦斯德斯估計的那樣,曹操的主力沒有出現在閻行這個誘餌那裡,那肯定出現在赫爾曼德河渡口。
畢竟坎大哈地區能擺開這麼多主力軍團的地方就這麼多。
“快,加速行軍,一定要在赫爾曼德河渡口那邊堵住阿爾達希爾。”曹仁站在雨幕之中大聲的對著所有的將校士卒下令道。
實際上曹仁現在多少都有些焦急,不是因為在赫爾曼德河那裡堵阿爾達希爾有多危險,而是擔心去救援閻行的曹彰和夏侯霸,以及不經過曹操同意,私自調兵的曹昂,這些人現在都很危險。
曹仁和曹操相識這麼多年,他非常清楚曹操的情況,曹昂的行為對於曹操而言已經處於未必能接受的邊緣了。
再考慮到閻行那邊麵對的阿爾達希爾的主力,僅僅是曹彰和夏侯霸未必能招架住,而他們在赫爾曼德河這邊來封堵阿爾達希爾並不是什麼好主意,雖說隻有這個阿爾達希爾打完閻行的必經地點是封堵阿爾達希爾最佳的位置,但正因為是最佳位置,阿爾達希爾自己也知道啊!
在這種情況下,要是阿爾達希爾將閻行三人乾死,然後整兵在這裡大戰一場,直接跳出包圍,那曹操勢力唯一合法的繼承人恐怕也得埋在坎大哈了,這下整個曹操集團恐怕都得崩了。
不,如果阿爾達希爾跳出去之後,待老曹處置了私調大軍,導致大軍損失慘重的曹昂,又來一波回馬殺的話,曹操集團怕是當場崩盤!
起床失敗,一覺起來,氣溫接近零度了,暖氣還沒來,起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