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鴻銘因為部下傷亡慘重,兩隻眼睛早就紅了,聞言吼道:“狗屁,下麵老子親自帶隊,我就不信……”話沒說完,一發流彈飛來,他“唔”的一聲,抱著左肩趴了下去,
何正降急忙喊醫務兵,然後扶起他問道:“沒事吧。”
“沒事,被蚊子咬了一口。”頓了頓,秋鴻銘不甘心的問:“旅座,這仗打的,為什麼,軍座為什麼不直接讓大炮將這裡轟平,。”
這個問題其實困擾著大多數機機步一團的官兵,何正降當然早就想過了,他咬咬嘴唇說:“也許軍座想節約炮彈吧。”
“屁,兄弟們的性命是幾發炮彈能夠換取的嗎,我……”
見他出言不遜,何正降臉色一變,喝道:“秋鴻銘,注意你的言辭,你小子想攪亂軍心啊。”飛快的朝四周看了看,發現沒多少人關注這裡,他鎮定了一些,低聲道:“你小子的思想有問題啊,怎麼,沒有大炮我們就打不過鬼子嗎,你小子在軍校上的課都給忘姥姥家了。”
秋鴻銘話一出口就感覺到了不妥,此時怏怏道:“我就是心疼,多少好兄弟啊,這就走了。”說著,他的眼睛紅了,幾欲掉淚,
機步一團出現如此大的傷亡,何正降也感到十分的憤怒和難受,本來,對於小長官這回的布置,他也頗多怨言,在他看來,如此硬碰硬的硬撼第40旅團,真沒這個必要,他甚至想,為什麼不僅僅咬住,然後等天明讓空一師來解決呢,幾百枚炸彈的事而已,現在,見秋鴻銘說出了誅心之言,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想法,他開始嚴肅的考慮這個問題,稍後說:“老秋,你這個說法我不讚成,我們和小鬼子之間的仗還有的打呢,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坦克還有大炮的支援,你想一想,如果有一天我們失去了坦克、飛機、大炮,難道我們就不打了,,同樣的道理,如果我們沒有了代步的卡車,那麼就不能用腳行軍了,。”
秋鴻銘沒想到這麼多,他嚅囁道:“旅座,我就是覺得窩囊,這讓我以後如何去麵對兄弟們的家屬啊,不少人在出征前可是特地拜會過我的,我也答應他們了,要把兄弟們都安全的帶回去。”
“彆傻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軍座不是說了嗎,真等到能將小鬼子趕跑的那一天,我們之中也指不定能活下去多少人呢,也許全部戰死也說不定,怎麼,那樣的話你就不參軍打鬼子了。”
兩人正說著話,王大有跑了過來,看見何正降急急的道:“旅座,這仗沒法打了啊,我們三營現在就剩下九連還完整,七連、八連加起來都沒有一個排了。”
三營因為之前的戰鬥,本就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損員,這一次攻堅戰,又拚的最凶,出現這樣的傷亡也就難免了,
何正降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喝道:“沒法打,沒法打也要打,當兵的死了班長上,班長死了還有排長呢,就是實在沒人了,不是還有你我嗎,告訴兄弟們,彆指望後撤,第40旅團的鬼子敢用毒氣彈招呼我們,我們就一定要血債血償。”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惡劣,頓了頓,緩和點語氣,他說:“好啦,戰車團上來了,讓兄弟們準備報仇吧。”
“耿長書他們上來了,太好了,旅座,我請求讓我們三營先上。”
何正降見他一聽見坦克部隊上來了,立刻便從軍座所言的“楊白勞”變成了“黃世仁”,笑了,罵道:“滾吧,我們一起上,奶奶的,老子非親自剁下山下奉文的腦袋不可。”
何正降等學兵軍軍官在為已方的巨大傷亡感到憤慨和心痛的同時,第40旅團旅團長山下奉文少將此刻的心中也像百爪撓心一般的難受,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現在想將手上剩餘的芥子氣毒彈全部打出去,當然,因為一開始所屬炮兵部隊就遭到了學兵軍炮兵的定點打擊,現在他這一意淫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學兵軍的進攻前所未有的凶悍,其戰術相當的簡單,除了之前尚玩出了一些花樣以外,就是炮擊、步兵衝鋒,這種戰術素養是不入自認為是兵法大家的山下法眼的,但是,其想要傳達的意思卻引起了他的警覺,支那人這是在表達一種決心吧,這和他所以為的支那人是不一樣的,在他原先的印象中,支那人虛偽、好大喜功、自私自利、愚蠢、勢利,是斷然不會做出這種硬碰硬,而且明擺著要吃虧的舉動的,按說,支那人做出這樣愚蠢的戰術安排他該感到慶幸才對,應該深深的鄙視之,但是,當部隊便在這種簡單的戰術下出現巨大傷亡的時候,他卻害怕了,真正的害怕了,這才是多少中國人哪,倘若所有中國人都敢於無視生死,那麼,帝國所謂的中國攻略還有實現的可能嗎,
第一次,他感到了深深的懷疑,
他這廂正在亂想,從學兵軍陣地上傳來了隆隆的馬達聲,他立刻意識到這是支那人的戰車部隊出動了,不禁心中一顫,暗說:這一次,看來自己這個棄子是丟定了,好的,那就真的如司令官所定義的那樣,為了天皇陛下的偉業,玉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