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叞嘿嘿一笑,壓低聲音說道:“兄弟也不瞞老哥,還記得半個月前來的那位麼?我有眼無珠,衝撞了貴人,被那幾位護衛大人教訓了一頓,但其中有一位護衛大人看中了咱,讓咱出去後跟他辦事……高括大人,你聽說過吧?”
李老六點點頭,不疑有他,畢竟趙弘潤的宗衛高括,素來就喜好結交大梁城內三教九流,對此他也有所耳聞。
『這孫大膽踩了****了,竟然攀上了那樣的大人物……』
李老六看向孫叞的眼中流露出幾許惶恐與敬畏。
畢竟,宗衛高括在他眼裡就已經是高不可攀的人,更何況,宗衛高括背後還站著那位肅王殿下。
而見到李老六患得患失的表情,孫叞覺得時機也合適,遂殷勤地招呼喝酒,三杯酒下肚,兩人就稱兄道弟起來。
就在這時,三名獄卒挎著刀經過了這間監牢,麵無表情地瞧著監牢的這一幕。
『我來解決。』
李老六給了孫叞一個眼神,隨即站起身來,將那三塊銀子塞到其中一名獄卒手中。
那名獄卒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銀兩,又看了一眼孫叞,微微點了點頭,隨即自顧自領著其餘兩名獄卒離開了。
見此,孫叞微微皺了皺眉,他感覺,那三名獄卒有點奇怪。
孫叞也是走南闖北、閱曆不少的人,在他看來,那三名獄卒明顯就不是貪財之人,至少對方在被李老六賄賂時,麵不改色、眼神也沒有變過,就仿佛手心攥的不是銀兩而是土塊。
可偏偏對方卻收下了銀子。
更要緊的是,孫叞感覺這些人不像是獄卒。
所謂獄卒,絕大多數在孫叞看來跟人渣沒有多大區彆,就像先前的李老六似的,對囚徒們敲詐勒索,這跟孫叞在西市裡敲詐那些販夫也沒什麼區彆。
可那三名獄卒給孫叞的感覺則不同,相比較李老六這種痞氣的獄卒,那三名獄卒給孫叞的感覺,就好似紀律嚴明的軍卒。
“老哥,那三人似乎架子挺大的。”孫叞不動聲色地問道。
“噓。”李老六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說道:“那三人,是金(緒)獄丞找來的人,據說曾經是哪裡的兵卒,厲害地緊。……不過不難相處,你彆去招惹他們,就相安無事。”
孫叞皺著眉頭想了想,隨即疑惑問道:“外地的兵卒?大理寺不應該優先招募本地人麼?”
“我哪知道?”李老六聳了聳肩。
『不太對勁……』
孫叞摸了摸下巴。
事實上,無論是大梁府還是大理寺,底層的衙役、獄卒,都會優先招募大梁本地人,當然地方官府也一樣,畢竟本地人有保障嘛——彼此知根知底,而且一家老小都在當地,幾乎不會做知法犯法的事。
可是那個獄丞金緒,卻招募外地人擔任獄卒,這讓孫叞感覺有點奇怪。
忽然,孫叞低聲問李老六道:“老哥,那些人來自哪的軍隊?”
“這個不大清楚……”李老六搖了搖頭。
“那……”孫叞摸了摸下巴,問道:“像這樣被金獄丞找的獄卒,有多少?”
“有不少了。”李老六想了想說道:“大概有一半以上了吧。”
“哦……”孫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而與此同時,在大理寺的官吏庫房內,大理寺少卿楊愈正翻箱倒櫃地尋找著什麼。
在他身旁,有一名捕頭舉著油燈,有些不理解地看著眼前這位少卿大人。
忽然,少卿楊愈眼睛一亮,從一隻木箱子內翻出了一本薄子,攤開手仔細觀瞧。
“金緒……金緒……有了,金緒,平丘人,昭武九年生,父母早亡,昭武三十一年為縣吏,洪德九年招入大理寺為吏,洪德十六年,由少卿楊愈任命……”
『我果然沒記錯,這金緒,當時就已是在大理寺呆了七八年的老人……』
少卿楊愈暗暗點了點頭,他記得,他當時就是看中金緒在大理寺的資曆,這才從內部舉薦名單中,將金緒提拔為獄丞。
『我記得當時金緒的舉薦人是……沈歸。』
微微猶豫了一下,少卿楊愈再次翻箱倒櫃找出了斷丞沈歸的文檔,仔細觀瞧。
『沈歸,平丘人,昭武十四年生,父母早亡……昭武二十九年為縣吏,洪德七年招入大理寺為吏……洪德十四年,由卿正徐榮提拔為斷丞……』
這時,屋外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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