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帳內眾鹹陽貴族的臉上表情更為憤怒,或有一人怒聲斥道:“好個狂妄之人,難道你是要說我大秦不是你國對手麼?!”
杜宥聞言笑眯眯地看著對方,看得對方滿臉漲紅。
也難怪,畢竟一個魏公子潤,就將秦國逼到了連秦王囘都必須禦駕親征的地步,眾鹹陽貴族,實在是說不出什麼反駁杜宥的言論。
“尊使這話是什麼意思?”秦王囘麵色陰沉地問道。
聽到秦王囘的質問,杜宥頓時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搖了搖頭,正色說道:“秦王陛下,外臣絕無輕視貴國的意思。……事實上,肅王殿下反攻貴國本土的事,在大梁亦為之嘩然,但此舉並不能解除我大魏此刻承受的威脅,在河東、河內,我大魏英勇的兒郎,在強盛的韓軍麵前節節敗退……”
聽著杜宥詳細講述魏國目前的艱難局勢,秦王囘聽得心中迷惑,搞不懂杜宥究竟是什麼意思——杜宥作為一名魏人,哪有將本土戰爭的劣勢告訴他秦國的道理?
難道說,這杜宥其實是魏國的亂臣賊子?
就在秦王囘胡思亂想之時,杜宥繼續說道:“……以我大魏目前的局勢來說,若肅王殿下無法及時回援,我大魏的局勢會很艱難;甚至於,即便肅王殿下帶領麾下精銳趕回本國,我大魏恐怕也抵擋不住韓國越來越凶猛的攻勢,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我大魏覆亡,韓國占據了我國的領土,到時候,貴國就要麵對一個比我大魏強盛十倍的韓國,試問,到時候貴國如何擊敗強盛的韓國,達成躋身於中原國家行列的心願?”
聽聞此言,帥帳內逐漸安靜了下來,而秦王囘,亦在仔細思索杜宥講述的這番話。
在秦人的印象中,魏國已經非常強大了,因為一個魏公子潤,就兩次將他們打得摸不著北,可如此強大的魏國,居然在其北方的韓國逼到幾近要亡國的地步,試問,韓國將強大到什麼地步?
此時,左庶長衛鞅看著杜宥微笑說道:“據衛某所知,貴國之所以處於劣勢,那是因為貴國同時與我大秦,還有韓、楚,一共三個國家開戰……韓國,未必如尊使所說的那樣強大。”
“但它終究會變成龐然大物。”杜宥轉頭看向衛鞅,問道:“閣下是?”
“衛鞅。”衛鞅微笑著說道。
“衛人?”
“是。”
杜宥點了點頭,隨即歉意地說道:“抱歉,我大魏無奈丟了河內,如今韓軍已侵入衛國的國土……”
“……”衛鞅聞言麵色微變,張了張嘴,沒有再針對杜宥。
見此,大庶長趙冉看了一眼衛鞅,對杜宥說道:“其實我覺得,韓國強盛,固然會成為我大秦的心腹之患,但貴國強盛,對我大秦也無裨益……”
還未等他說完,杜宥就開口打斷道:“這位大人,您覺得貴國的實力與我大魏相比,孰強孰弱?”
“什麼意思?”趙冉有點不悅地問道。
杜宥搖了搖頭,正色說道:“杜宥隻是想說,以我大魏的國力,尚不能在與韓、楚為鄰的情況下,在中原立足,縱使貴國占據的中原之地,又能守住這片土地多久呢?”
“……”趙冉聞言沉思起來,捋著下頜的胡須不再說話。
想來,此前他隻想著排除魏國這個擋在他們秦國踏足中原的攔路石,卻沒有仔細考慮,魏國的滅亡,會使韓、楚兩國變得更加強盛,到時候,他們秦國仍舊無法邁入中原;再者,就像杜宥所說的,就算他們秦國趁此番魏國虛弱之際,占據了三川、甚至是河東、潁水,難道他們真能守住這片領土不被韓、楚兩國傾吞麼?
要知道,一個魏公子潤就險些打得他們抬不起頭來。
而就在這時,杜宥環視了一眼賬內的眾人,隨即望向秦王囘,有意無意般說道:“少君殿下曾言,貴國攻我大魏的目的,是為了獲取利益、獲取我大魏的技術,其實我覺得,貴國趁此番我大魏虛弱之際,與韓、楚共同攻打我大魏,待我大魏亡覆後,注定也守不住奪取的土地,還是得退回秦嶺,這與我大魏主動傳授貴國一些技術,而貴國則退出這場戰爭,又有何區彆呢?”頓了頓,他又說道:“或者,貴國也可以助我大魏一臂之力,這樣一來,我大魏的財富、技術,不至於因戰禍而損失,因此就能夠給予貴國更多的東西、更完整的技術……”
“……”
微微吐了口氣,秦王囘看了眼杜宥,隨即又看著擺在麵前案幾上的那份魏王趙元偲的親筆書信,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魏王已經給了他秦國一個台階,那麼,究竟是繼續與魏軍魚死網破,還是與魏國結盟呢?
毋庸置疑,這將是一個對他秦國影響深遠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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