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在遠處的官道上,趙弘禮正駕馭著坐騎,一邊趕路一邊回憶著過往。
良久,他詢問在旁的宗衛長馮述道:“馮述,若當年並未發生那樣的變故,老二是太子,而我是雍王,或許,這結果就大為不同了吧?……那樣的話,雍王會是一個好太子,而我,也不必長久以來背負……哎。”
宗衛長馮述聞言默然不語。
隻有趙弘禮身邊的宗衛們,才知道這位才能平平的殿下因為嫡長子的身份,這些年來背負了多少的壓力。
而此時,趙弘禮又在旁問道:“你說,施貴妃……她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呢?在雍王麵前,她又是一個怎樣的母親呢?”
宗衛長馮述苦笑連連。
畢竟,因為王皇後與施貴妃的恩恩怨怨,施貴妃以往在趙弘禮以及馮述等宗衛們麵前,那絕對是一個蠻橫、凶惡的女人,以至於曾經馮述都忍不住在私底下抱怨:王皇後為何對那個女人如此容忍,以至於那施貴妃這般蠻橫不講理。
可是如今,曾經那些施貴妃的壞話,宗衛長馮述卻說不出口了,因為這位施貴妃,其實正是他們家殿下的生母。
“應該……也是一位溫柔的母親吧,我是說,曾經在雍王麵前……”馮述感慨地說道。
“是嘛……”
趙弘禮喃喃自語著,腦海中不由回想起了雍王弘譽——當日,當施貴妃倒在他懷中,一邊咳血一邊哭求「對不住、我的兒」時,他曾看到了雍王弘譽的表情。
當時雍王弘譽的麵色,就跟行屍走肉一般灰敗。
想到這裡,趙弘禮都感到又可悲、又可笑:明明亡故的是他的母親,但受打擊最大的,卻是雍王弘譽。
不得不說,趙弘禮猜得絲毫不錯,儘管身故的施貴妃,其實是他趙弘禮的生母,但事實上受打擊最大的,卻是雍王弘譽。
此時在肅王府的書房內,雍王弘譽仍抱著一壇酒癱坐在牆角,腦海中儘是施貴妃在臨終前倒在長皇子趙弘禮懷中的模樣,一邊咳血一邊輕聲喚著「我的兒」……
曾幾何時,那可是母親僅對他一人的愛稱啊!
“砰——!”
空壇,被雍王弘譽砸碎在書桌的邊角,四濺的瓦片夾雜著些許酒水,將書桌弄得一塌糊塗。
隻見此時的雍王,再無平日裡的優雅,蓬頭散發,衣袍上到處都是酒漬。
“混賬!混賬!混賬!”
他憤怒地叫罵著,將書房內可以砸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終於引來了時刻守在書房外的宗衛們。
宗衛長周悅推門走入書房,瞧見雍王弘譽坐在角落,心中一陣酸楚。
“殿下?”他試探著喚道。
雍王弘譽聞言抬起頭來,平日裡溫文爾雅的臉龐上隱隱有些扭曲,一雙充血的雙目中充斥著無儘的憎恨與怒意。
“趙弘璟的首級呢?!啊?!”
宗衛們麵麵相覷,宗衛長周悅低聲說道:“回稟殿下,襄王早已逃到陽翟去了……”
“那就給我追到陽翟去,砍下那個畜生的首級!”雍王弘譽近乎咆哮道。
宗衛們聞言苦笑連連。
這個時候殺人?而且要殺的還是同為皇子的兄弟?這叫人如何看待?
猶豫了半響,周悅低聲說道:“殿下,問題不在這裡,問題在於襄王得到了外封陽翟的詔令,並且,他也遵照詔令前往了陽翟。按照曆來的規矩,殿下不可以再對他動手了……”
可能是想到那份詔令還是由他親手簽署的,雍王弘譽的麵色更加難看,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書桌。
“規矩規矩規矩……拿酒來!拿酒來!”
周悅還想再說什麼,忽然感覺有人拍了拍他的後背,他轉頭一瞧,這才發現是幕僚張啟功。
“如今大局已定,就讓殿下發泄一下吧……”
“可……”
“沒有什麼可是。”
張啟功搖了搖頭,隨即正色說道:“請相信我,也請相信殿下,殿下會振作起來的。”
“……但願如此。”
宗衛們暗自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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