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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魏國的商賈聯合蓄意打擊韓國的商賈勢力時,在韓國的薊城,韓王然仍在為金錢之事而感到煩惱。
儘管去年入冬前,韓國國內的眾王族、貴族、世族,捐贈了大筆的欠款給朝廷,但鑒於魏韓兩國爆發在邊境的軍備競賽,韓國國庫裡的錢財仍在持續減少,仿佛決了堤的河流,一發不可收拾。
如何在這艱難的局勢下,平衡軍費開支與國內內政支出這兩項,即是韓王然近段時間最在意的事,此時的他,仿佛化身為一名賬房先生,精打細算地統算著每一筆開支。
為了節約開支,記得自去年冬天以來,他甚至不舍得在宮殿內多燒炭火,寧可披著一條羊皮毯,作為一國君主而言,著實是相當的寒酸。
想想魏國的雒陽王宮,在深冬時,每座宮殿內那可是用裝滿炭火的青銅鼎爐燃燒地相當暖和,仿佛春季一般——魏王趙潤實在應該為他的鋪張奢侈而感到羞恥!
然而在如此困難的環境下,韓王然卻絲毫不覺得艱苦,甚至於,每當臣子們因為瞧見他裹著羊皮毯堅持在寒冬裡處理政務而麵露慚愧自恨之色時,韓王然反而還會安慰他們,拿自己跟天下最艱苦的平民相比——相比那些生活艱苦的平民,他自認為自己的生活已經非常優越。
這一番話,讓臣子們既是感動,又憤恨自己等人的無能。
堂堂韓國的君主,何時淪落到竟要跟天下窮苦平民相比較的地步?就算要比,那也是跟中原各國其他的君主比啊!
諸臣子都明白,如今中原各國的君主當中,恐怕就屬他們韓國的君主韓然過得最節儉、最拮據——魏王趙潤跟齊王呂白就不必多說了,魏齊兩國是目前中原經濟實力數一數二的國家,而秦楚兩國的君主,亦不會虧待自己,衛國更是不用多說,衛王費的生活,向來亦淫靡奢侈而聞名。
數來數去,恐怕就隻剩下越國的越王少康了。
可即便是越王少康,在楚越兩國已達成協議並且化解乾戈的情況下,也不見得就過得如此拮據。
不過事實上,韓王然的確稱得上是當世最勤勉、最節儉的君主了,縱使是儘可能希望將每一筆錢都用在國家建設上的魏王趙潤,也做不到如此節儉。
『還差一筆錢啊……不,還差很大一筆錢。』
在聚精會神地統算了許久後,韓王然放下了手中的毛筆,臉上頗有些疲倦。
“咳咳。”
忽然,他咳嗽了兩聲,下意識地裹緊了披在身上的羊皮毯。
見此,伺候在兩旁的內侍,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擺在殿內正中央的青銅鼎爐,隻見鼎爐內的炭火已十分微弱。
對視一眼,其中一名內侍在旁勸說道:“大王,添一些炭火吧?鼎爐內的炭火已經不旺了……”
韓王然抬頭瞧了一眼,笑著說道:“似這般就足夠了,寡人身上不是還有禦寒之物麼?”他輕輕抖了抖蓋在身上的羊皮毯。
左右內侍對視一眼,不免感到有些心酸,堂堂他韓國的君主,何時竟淪落到如此田地?
可能是察覺到了諸內侍的心情,韓王然稍一遲疑,說道:“罷了,那就稍稍……稍稍添些木炭吧。”
聽聞此言,當即有一名內侍欣喜說道:“奴婢這就去準備。”
片刻之後,這名內侍去而複返,手中提著一桶木炭,不住地朝著鼎爐內丟著木炭,仿佛是恨不得將這一桶木炭都塞到鼎爐內。
見此,韓王然連忙製止道:“稍稍添幾塊就行了,添地越多,燒地也越快……”
在無聲的歎息中,那名內侍放下了手中的木桶,回到了韓王然身邊。
因為添了炭火,青銅鼎爐很快就重新燒旺,逐漸驅散殿內的寒冷,使得韓王然此前稍稍有些凍僵的手指,也重新變得靈活起來。
『……這些,是今年內治所必須的開支,不能再省了。可這樣的話……』
裹著羊皮毯揉了揉額角,韓王然眉宇間露出幾許憂慮。
事實上,韓國內治所需的開支並不算多,至少相比較近兩年的軍費開支,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韓王然必須承認,魏國設計逼迫他韓國與前者展開軍備競賽,這著實是一招相當狠毒的陽謀——哪怕你明知道魏國的意圖,亦不得不被魏國牽著鼻子走。
『以己之長,攻彼之短……果真不愧是當年名震中原的「魏公子潤」,深酣兵法韜略……』
正襟危坐,將雙手放在雙膝間取暖,韓王然冷靜地估測著他魏韓兩國局勢的走向。
儘管魏國那招「寧可自損八百也要叫敵人折損一千」的陽謀的確是相當厲害,使得他韓國的治內速度被嚴重拖累,但就目前而言,這招計謀還無法擊垮他韓國。
更要緊的是,雖說是被迫與魏國展開軍備競賽,但韓國也的確因此而加強了國內軍隊的實力,並且在邯鄲北郡、巨鹿郡等地提前做好了本土戰爭的準備,倘若魏國此刻傾巢來攻,還真不見得能在短時間內攻陷他韓國。
正因為如此,韓王然認為魏國不會輕易開戰,隻因為魏王趙潤是一位對兵法相當精通的君主,對方很清楚:倘若魏國對韓開戰,隻要沒能在短時間內攻陷韓國,那麼,楚國就很有可能趁機對魏國發動夾攻。
彆看魏楚兩國有聯姻之情,楚王熊拓乃是魏王趙潤的內兄,但在事關兩個國家利益的前提下,無論是熊拓還是趙潤,都絕不會手下留情——他們頂多隻會在擊敗對方後,保全對方的性命,並給予對方一世享受不儘的榮華富貴。
因此,哪怕是在戰略上輸得一敗塗地,韓王然還是沒有失去信心,仍然在艱難地為楚國牽製魏國,並且,尋找著可以利用的魏國的弱點。
『……目前魏楚韓三國,魏國應該是最拖不起的,既然魏國未必能在短時間內攻陷我大韓,那麼,趙潤他會不會另辟蹺徑,率先對楚國用兵呢?』
不得不說,儘管目前的韓國局勢頗為艱難,但韓王然最最擔心的,卻仍然還是魏國「是否會改變主意攻打楚國」,這也難怪,畢竟他韓國雖然自守有餘,但卻已經無法再給魏國造成太大的威脅,縱觀整個中原,恐怕也隻有那號稱可以出動四百萬軍隊的楚國,才有擊敗魏國、將這個中原霸主拉下寶座的可能性。
因此,楚國萬萬不能有事,否則,萬事俱滅。
就在韓王然暗自沉思之際,忽然有一人邁步走入殿內,韓然抬頭一瞧,這才發現是一名內侍。
“大王。”
隻見那名內侍走到王階之下,躬身拜道:“莊公在宮外求見。”
聽聞此言,韓王然精神一震,連忙說道:“速速有請。”
片刻之後,就瞧見莊公韓庚邁著急促的步伐走入殿內,拱手拜道:“老臣拜見大王。”
“莊公多禮了。”
韓王然身子一掙,讓披在身上的羊皮毯滑落下來,同時,他站起身來,走下王階,一邊抬手邀請莊公韓庚在一側的坐席內就坐,一邊笑著說道:“這些日子,真是辛苦莊公了。”
“大王說得哪裡話,為國效力,何來辛苦之說?”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莊公韓庚臉上卻忍不住流露出幾分自得之色。
這也難怪,畢竟去年入冬前國內王族、貴族、世族捐贈的那一筆筆錢款,他韓庚可謂是功不可沒——雖然就算韓王然派其他前去,那些王族、貴族、世族也會捐贈,但不見得能有這個數額。
正因為這樣,韓王然對莊公韓庚也頗為禮遇客氣。
在寒暄了幾句後,韓王然這才問道:“莊公今日來見寡人,不知有何要事?”
聽聞此言,莊公韓庚這才想起此番前來的原因,連忙收斂臉上的笑容,麵色凝重地說道:“大王,去年承諾向朝廷捐贈第二筆錢款的那些王族、公族、貴族、世族,恐怕不能兌換承諾了。”
“……”
韓王然聞言眉頭稍稍一凝,隨即又迅速舒展開來,若無其事地笑道:“那些人莫非是心疼了?”
“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