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能不能接受,魯國並入魏國這已經是注定的事實。
因此,齊王呂白再次召見諸卿,詢問對策。
此時對於齊國而言,局勢確實相當嚴峻:韓國臣服於魏,衛魯兩國亦臣服於魏,雖然魏國暫時還未對齊國采取任何報複手段,但殿內諸人都明白,這隻是因為魏國在這場仗中損耗巨大的關係,過不了多久,魏國就會再次出兵攻打齊國。
對此,士大夫連諶建議道:“大王,臣認為我大齊當派人與魏國交涉。”
“交涉?”
呂白冷哼一聲,不悅地說道:“獻上戰爭賠償,向魏國俯首陳臣?”
說完之後,他又思忖了一下,目光在左相趙昭身上停留了一下,旋即詢問右相田諱道:“右相,你覺得呢?”
右相田諱捋了捋胡須,沉聲說道:“如連諶大人所言,派人與魏國交涉,承認戰敗,獻上賠償,倒也不失是緩解齊魏兩國關係的辦法。……但問題是,魏王恐怕不會接受。”說著,他環視了一眼殿內主人,正色說道:“往年,無論魏國打敗了韓國還是楚國,都會立刻派人與韓楚兩國交涉,要求戰爭賠償,但這次,魏國卻至今沒有這方麵的意思。我隻能認為,這意味著魏國不願與我大齊言和、不願與楚國言和,這場戰爭,還將持續下去……”
聽了這話,在場諸人都露出了憂慮之色。
曾幾何時,與魏國的戰爭還有「承認戰敗」這個選項,即支付高額的戰爭賠償,可現如今,魏國自己堵死了這個選項,除非他齊國能戰勝魏國,打的魏國一闋不振,否則,要麼臣服、要麼覆亡,再無第三條路。
而齊國能否戰勝魏國呢?
齊王呂白與在場諸士卿毫無把握——就連韓國都敗在了魏國手中,更何況是他齊國?
那可是自齊國衰敗後,中原唯一一個能與魏國爭鋒的國家。
這時,士大夫連諶忽然開口說道:“若是左相出麵的話,或許魏國會網開一麵?”
聽聞此言,在場所有人都為之色變,而左相趙昭的麵色,最是精彩。
“住口!”
齊王呂白當即喝止了連諶。
此時,左相趙昭或許也意識到自己終歸避不開這件事,在歎了口氣說道:“我可以一試,但……未必如我等所願。在下的八弟,他是一位雄主,不會因為兄弟情分就損害國家的利益。”
田諱聞言亦說道:“左相所言極是,大王,切不可將希望放在魏國那邊,臣以為,眼下我大齊應當加深與楚國的聯盟關係。”說到這裡,他拱手說道:“請大王允許,這次就由臣出使楚國,與楚王交涉。”
“唔,就拜托右相了。”
齊王呂白正色說道。
次日,齊國右相田諱,便帶著齊王呂白的書信,踏上了前往楚國的旅途。
在過了大約二十日左右後,田諱便抵達了楚國的王都壽郢。
此時,楚國亦在因為「諸國聯軍戰敗」一事而頭疼。
值得一提的是,鑒於楚水君曾在聯軍戰敗之後,拋棄楚越兩國軍隊先行逃回楚國,楚國的丞相溧陽君熊盛,曾想趁機將楚水君鏟除,因為熊盛覺得,留著楚水君在,日後必定成為他楚國的隱患。
對於溧陽君熊盛的提議,楚王熊拓亦有些意動,畢竟這次他對楚水君亦極為惱火。
因為在項末於雍丘一帶拚死阻擋魏軍的時候,其餘的楚軍以及越國的軍隊,趁此機會撤回了楚國,在這些撤回楚國的兵將中,深受項末器重的驍將乜魚與俞驥二人,在楚王熊拓麵前告了楚水君的狀。
乜魚、俞驥二人列舉的楚水君的罪狀,主要分兩方麵。
第一方麵,自然就是楚水君在指揮方麵的失責。
比如在魏王趙潤率領援軍初至大梁時,楚水君本有機會重創魏國的這支援軍,可最終,由於楚水君的優柔寡斷,導致被魏王趙潤抓住了破綻,率領那三十餘萬因為長途跋涉趕路而疲倦的魏軍,竟擊敗了原本以逸待勞的百萬聯軍。
倘若說韓國的覆亡,是整個「第二次中原大戰」的轉折點,使得魏國得以扭轉劣勢,那麼,聯軍這場失利,意味著聯軍方徹底失去了扳回劣勢的機會,以至於後來被魏國一步步牽著鼻子走。
事實上,這也是楚王熊拓最懊惱的原因。
相比之下,楚水君後來在聯軍失利的情況下率先逃回楚國——也就是第二樁罪狀,這反而顯得情節較。
畢竟就當時的情況而言,聯軍已經根本不可能扭轉劣勢,楚水君的潰逃,除了形跡惡劣以外,對聯軍的影響倒也沒有。
當時上將項末不是選擇了斷後麼?可結果呢?這位他楚國的名將,還是死在了這場戰爭中。
當日,麵對著楚王熊拓的震怒,楚水君承認了自己的罪責,且對前者說道:“大王,臣確實有罪,但臣認為,事已至此,就算大王處死了臣,亦不能挽回敗局。……相反,若留著臣的性命,或許更為有用。”
說著,他不等楚王熊拓開口,便拱手說道:“在臣返回大楚的途中,臣亦在思考抵禦魏國的計策……略有所得。”
聽聞此言,楚王熊拓麵色稍霽,皺著眉頭說道:“說來聽聽。……倘若確實是妙計,寡人可以從輕處置。”
“多謝大王。”楚水君拱手而拜,旋即侃侃而談道:“此番諸國聯軍伐魏,雖最終戰敗,但亦讓我大楚看清了一些事,比如說,諸國終歸不可靠……雖說主要責任在臣,但倘若齊國的田耽早先不曾保存實力,大梁早已被我聯軍攻克,縱使魏王趙潤後來率領援軍趕來,我聯軍也完全可以依據大梁與魏軍交戰……”
這一點,楚水君說的倒是實話。
“接著說。”熊拓催促道。
楚水君拱了拱手,繼續說道:“臣以為,我大楚不應當將擊敗魏國的希望放在組建諸國聯軍上,聯軍人眾心雜,心思不齊,似這般,如何能擊敗魏軍?”
“你的意思是,用我大楚的軍隊單獨麵對魏國麼?”楚王熊拓皺著眉頭說道。
“是的。”
楚水君正色說道:“雖然魏國這場仗取得了勝利,但臣相信,魏國此番亦耗損巨大,短時間內難以派兵攻打我大楚。臣猜測,應該有兩年空閒,而趁此期間,我大楚當加緊鍛煉軍卒,為來日的戰爭做準備……”
“這就是你的妙計?”
楚王熊拓冷笑兩聲,對楚水君的提議不屑一顧。
畢竟似楚水君所言,連三歲小兒都曉得。
然而這時,卻見楚水君正色說道:“大王,臣建議,將宋郡作為練兵之地,組建新軍前往……臣尋思著,倘若派去一百萬人,最後怎麼說也能練出三成的精銳吧?至於糧草,亦無須擔心,相信齊國願意為我大楚提供充足的糧草。”
楚相溧陽君熊盛聞言驚駭地睜大了眼睛,在他看來,楚水君的建議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以戰練兵……麼?”
熊拓皺著眉頭沉思著。
楚水君的意思他是聽懂了,即是用殘酷的戰爭來磨礪兵將,仿佛大浪淘沙般,淘汰弱者,鍛煉出悍勇的士卒。
雖說這樣一來,必定會有無數的楚軍士卒喪生,但不可否認,確實可以在短短兩年時間內,鍛煉出幾十萬能與魏國軍隊抗衡的強大軍隊。
或許,這是他楚國唯一能扭轉局勢的辦法?
楚王熊拓陷入了沉思。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