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到雁門城的東北郊,西至呂梁山脈的崇山峻嶺,南又至滹沱河東岸的太行餘脈山下,彼此間相距最遠超過四十裡,四個戰場上到處都是殺聲震天,刀光劍影,到處都是屍橫遍地,血流盎然,各路隋軍偏師與諸路突厥隊伍為了勝利與生存,全都拿出了吃奶的勁以命相搏,.但因為兵力數量、地形道路和所處環境等等因素,四路隋軍的處境都相當不妙,全都落於下風,戰場位置最遠的右武衛隋軍劉長恭部還處境最為危險,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
四路隋軍都在盼著主帥陳喪良所預言的轉機儘快出現,那怕是情況相對最好的左屯衛隋軍,主帥雲定興都在不斷祈求上天保佑,祈求陳喪良所預言的轉機儘快出現,或者陳喪良的主力援軍能夠儘快來援,但這四路身處水深火熱中的隋軍將士都不知道的是,他們的中軍主力,此刻也正麵臨著生死悠關的威脅,麵對著突厥中軍主力和立場堪憂的太原勤王軍的雙重威脅。
馬蹄隆隆,旗幟火海,數以萬計的突厥火把將隋軍營地的正前方映得有如白晝,營後點火發出信號的同時,譙彭隋軍和太原隋軍的重要將領也匆匆來到了陳喪良的麵前,接受主帥陳應良的最後戰前指示。環視了一眼李建成、楊喃、秦瓊、馬三寶和郭峰等將後,陳喪良神色平靜的隻說了一句話,“各位,拜托了。”
儘管沒想到陳喪良的最後指示會這麼簡單,但稍微楞了一楞後,隋軍眾將還是整齊抱拳,大聲唱諾,“謹遵大帥號令”
傳令兵奔走傳令間,由一萬五千譙彭將士與兩萬太原將士組成的隋軍主力,在之前僅以少量火把照明的情況下,也迅速大量點燃了火把,三萬多柄火把迎風飄蕩,把隋軍營前同樣映成了一片白晝,火光中,陳應良的主帥大旗迎風飄蕩。而突然大量出現的火把光芒也收到恫嚇來敵的理想效果,之前還氣勢洶洶的突厥軍隊下意識放慢了速度,以免衝得太快勒不住馬。
陳喪良恫嚇敵人的手段一向不少,這次也不例外,當看到突厥先鋒的影子後,陳喪良隻是努努嘴,馬上就有五名士兵上前,衝到隋軍陣前,把五枚火藥瓶點燃後奮力扔向突厥軍隊,火藥瓶在天空中翻滾著爆炸,發出如雷巨響與巨大火光,陳喪良再把手中令旗向上一舉,身後隋軍營中的鼓號手也立即同時敲響上百麵牛皮大鼓,有節奏敲響的戰鼓聲中,對麵的突厥軍隊也不由自主的紛紛勒住馬頭,交頭接耳的議論剛才的火藥爆炸巨響。
張牙舞爪的金狼旗出現在了突厥陣中,聽到火藥爆炸巨響的始畢可汗也沒敢立即下令發起進攻,隻是一邊命令軍隊趕快結陣,一邊親自催馬來到陣前查看敵情,結果讓始畢可汗心中暗驚的是,在營外結陣而立的隋軍隊伍,兵力雖然隻有他的一半左右,陣形卻十分的嚴整有序,紋絲不亂,肅殺之氣直衝雲霄,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已經做足了戰前準備,還是苦戰惡戰的準備。
“可汗,快看,唐公爵的旗幟”
一名突厥大將指向了隋軍左翼,始畢可汗順著部下指引的方向看去,見隋軍的左翼陣中,確實高高飄蕩著一麵李字大旗,始畢可汗也頓時大喜,道:“好隻要唐公爵信守承諾,臨陣倒戈,這一仗我們就贏定了”
“可汗放心,這也是我父親除掉陳應良蠻子的最後機會,他不會錯過。”李二在旁邊接過話頭,神情還十分的輕鬆自信,不過在內心裡,李二卻已經悄悄在顫抖了,心知情敵一旦最後的良心被狗吃光,故意不用假人頭來詐敵,那自己肯定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還好,喪儘天良陳喪良最大的弱點和缺點就是良心沒有被狗吃光,兩年多前在大興如此,這次也不例外,火把光芒照耀中,一名隋軍騎士策馬出陣,手打白旗衝到突厥陣前,提著一個包裹了突厥陣前,用突厥語大聲喊道:“始畢可汗,我們陳大帥讓我告訴你,三天前你殺我們的內線阿史那·思摩,今天我們殺你的內奸李淵,一報還一報,扯平了”
喊罷,那隋軍騎士把包裹往突厥陣前一拋,打馬就也衝回了隋軍陣中,始畢可汗卻是臉色大變,趕緊大喝道:“快,把那個包裹拿過來”
“父親被殺了,怎麼可能?”李二也難以置信的驚叫了起來,而當附離親兵飛快殺前,把那個血淋淋的包裹帶回始畢可汗麵前,打開包裹露出其中人頭時,李二也頓時就放聲大哭了起來,還直接跳下了戰馬,對著那顆人頭連連磕頭,痛哭失聲,口中連稱,“父親父親父親————”
始畢可汗的臉色當然已經變成了鐵青色,然而就在這時,隋軍那邊也有了新動作,左翼的隋軍陣中突然推出了一大群身著破爛突厥服裝的男子,一隊隋軍騎兵用皮鞭和刀槍逼著他們走向突厥敵陣,而在他們的身後,則是排列著整齊隊列的隋軍重步兵,那些穿著破爛突厥服裝的男子也用突厥語哭喊不斷,“可汗,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們都是你的控弦,我們都是你的牧民控弦啊”
“怎麼是我的牧民?”始畢可汗呆了一呆,然後才在部下的提醒下醒悟過來,猜到這些人肯定是之前在陣上被俘的突厥士兵。
與此同時,那些突厥戰俘也已經加快了速度,被隋軍騎兵用馬鞭刀槍逼迫著快步衝鋒,還被驅逐著直接衝擊尚未立定的突厥戰陣正麵,見此情景,始畢可汗頓時就怒不可遏了,咆哮大罵道:“陳應良,卑鄙蠻子”
“可汗,怎麼辦?”好幾個突厥將領都驚叫了起來,“我們的陣形還沒列好,如果讓他們衝進我們的陣中,我們的前陣就亂了”
“放箭”始畢可汗連眉頭都沒眨一下,馬上就鐵青著臉大吼,“放箭,不許他們靠近”
命令傳達,突厥士兵趕緊依令拉弓放箭,羽箭破空飛出,呼嘯著落入突厥戰俘隊伍頭上,慘叫聲也從突厥戰俘隊伍中傳出,突厥俘虜趕緊掉頭南逃,卻又被隋軍士兵的雪亮刀槍砍翻刺倒,被迫又往北逃,在隋軍和突厥的夾擊間進退不得,哭喊震天。——不過也用不著可憐這些遊牧強盜,殺戮是他們的天性,掠奪是他們的本能,奸淫擄掠和殺人放火是他們的最愛,如果把這些突厥俘虜放到普通百姓中間,那怕不給他們武器,他們也會於出更加傷天害理的事。
這時,隋軍重步兵也已經推進到了可以發起衝鋒的距離,前方騎兵迅速向兩翼閃開間,隋軍重步兵齊發一聲喊,平舉著長槍就直接衝向突厥陣地正麵,隋軍騎兵則不斷與弓箭繼續射擊突厥戰俘背後,逼迫他們繼續向前衝鋒,為隋軍重步兵充當免費前鋒。
中軍主力的決戰正式打響,緊隨在突厥俘虜的背後,隋軍重步兵大步上前,猛擊突厥戰陣正麵,而突厥將領雖然大聲喝令士兵放箭,但突厥士兵在向自己人放箭時卻多少有些手軟,讓不少突厥俘虜衝到他們的陣前,始畢可汗大驚,趕緊又下令砍殺這些突厥人時,隋軍重步兵已經尾隨而來,二話不說挺槍就捅,猛刺馬上突厥士兵,突厥士兵招架反擊間,那些突厥俘虜卻已經乘機衝進了他們隊列的空隙處,突厥的前陣也頓時為之混亂,隋軍重步兵乘機更加欺近,與大量的突厥士兵纏鬥在了一起,牽製住了突厥前軍,也限製了突厥騎兵的機動力,之前出陣的隋軍騎兵則迂回到重步兵背後,以弓箭拋射掩護步兵作戰。
正麵順利纏住敵人,陳應良也沒急著發起下一波攻勢,隻是耐心等待突厥的動作,結果始畢可汗為了分擔正麵壓力,果然側翼軍隊出擊,衝擊隋軍左翼的太原隋軍隊伍,李建成則按照陳應良的要求結陣而守,以強弓硬弩壓製突厥衝鋒勢頭,與衝到近前的突厥騎兵展開激戰。
戰場局勢迅速明了,隋軍重步兵猛擊突厥正麵,突厥軍隊則猛攻隋軍右翼,彼此間互有攻守,一時半會難以分出勝負。見此情景,咱們的李淵李大使也頓時急了——因為和突厥火拚的可全是他的嫡係,所以李淵忙向陳喪良問道:“大帥,是否應該向突厥正麵增兵?擴大我們的正麵優勢?”
“急什麼?”陳應良冷冷說道:“才剛開始,把預備隊派了出去,一會我們怎麼追擊敵人,一鼓作氣攻破突厥營地?”
斥退了李淵,陳喪良抬起脖子,眺望北麵遠處,心中暗道:“順利纏住突厥中軍了,接下來,就看我們那些假附離能否成功了。雖然我有擾亂計失敗的應對之策,但是為了勝利,你們一定要成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