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良兄弟你的麵子,我們當然要給。”宇文化及疑惑說道:“不過應良兄弟,你怎麼說我們把你往死裡坑?”
陳應良實在無法與這群吃喝嫖賭的紈絝子弟溝通,隻能是趕緊催促放人,宇文兄弟等人也不敢拒絕陳應良的要求,隻能是趕緊命令家丁放人,陳應良也慌忙上前給柴倩幫忙,先把柴紹攙到旁邊坐下,又解下自己的白披風給柴紹裹上,已經奄奄一息的柴紹則隻是低聲呻吟,並不說話。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柴倩才紅著眼睛衝宇文兄弟等人尖叫問道:“你們為什麼要這樣打我哥?他做錯了什麼?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臭娘們,你說什麼?”宇文化及馬上就挽袖子了。
“化及兄——。”陳應良拖長聲音阻止,又指著柴倩解釋道:“她是柴公子的妹妹,也是我曾經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彆和她一般見識。”
聽到陳應良這話,宇文化及這才重新放下拳頭,再仔細打量了一下形容憔悴的柴倩,宇文化及又不屑的說道:“一般,難怪應良兄弟看不上。應良兄弟,你如果喜歡女人,儘管對我說,多了不敢說,十個八個美女,你說了就有。
柴倩更是大怒,再次質問宇文兄弟為什麼要抓來柴紹毒打時,柴紹卻艱難的抓住了妹妹,有氣無力的說道:“小妹。彆說了,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找的。”
“知道是你自找的就好。”李仰城也嚷嚷道:“柴嗣昌,你自己說,這樣的事你以前於過多少?以前陳大將軍被你欺負時,你不是還說過,等你抓到了陳大將軍,你要用錘子把陳大將軍身上的骨頭一根一根敲碎?今天我們隻是拿泡過鹽水的鞭子抽你,已經夠給你麵子了”
柴紹默默無語,半晌才掙紮起身,道:“小妹,走,我們回……。”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剛站到一半的柴紹就已經重新暈厥過去,還直接暈厥在了妹妹的懷裡。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鑒於柴紹的傷勢嚴重,陳應良隻能是匆匆辭彆了一幫溜須拍馬的紈絝子弟,心領了他們的好意,然後帶了柴紹離開,接著陳應良本想把柴紹直接帶回到自己家裡,但是聽到柴倩哭訴說柴慎等人還在家中翹首以盼後,陳應良無奈,隻得改變主意,一邊把柴紹送回在常安坊的新家,一邊派人去為柴紹請醫生到常安坊治療,忙得不可開交。
柴紹的新家,還真和陳應良以前在大通坊的舊宅一樣破爛,房屋東倒西歪院牆破破爛爛,房間裡的情況更慘,瘦成骷髏樣的柴慎癱瘓在床上,連炭火生不起,隻能燒些柴草取暖,房間裡儘是藥味和怪味,黑得幾乎看不清人的模樣,而當柴紹遍體鱗傷的被抬進了房間後,白發蒼蒼的柴母更是直接哭昏在地,同樣布衣荊釵的李秀寧也是珠淚漣漣,全無當年貴族少婦的風采。
又折騰了許久,直到醫生為柴紹的傷口都塗上了金瘡藥,救醒柴母,陳應良才騰出空來到柴慎麵前說話,差點成為翁婿的兩人再次見麵時,少不得有是一番唏噓感歎,然後陳應良再向柴慎行禮問安,尊稱世叔時,柴慎的口中卻隻發出了一些含糊不清的聲音,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旁邊的李秀寧也抹著眼淚說道:“公公中風後,一直就是這樣,說的話我們都聽不清楚。”
陳應良沉默了,再舉目環視了一圈柴紹新家,陳應良更是心頭苦澀,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倒是長孫小籮莉突然上來,牽著陳應良的袖子說道:“應良哥哥,把柴叔父接到你的家裡去住吧,陛下不是又給你賜了一座新宅院嗎?你在宜陽坊那座宅院,就送給柴叔父他們吧。”
陳應良趕緊點頭,柴母和李秀寧卻是感動得淚如泉湧,一起搖頭,與陳應良見麵不多的柴母還哽咽說道:“大將軍,長孫姑娘,你們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是我們不能要,也沒臉要,這些都是我們柴家自作自受,是我們柴家的報應,我們那裡還有什麼臉麵,再受你們的恩情?”
“嬸子,你千萬不能這麼說。”陳應良垂首說道:“你們柴家到了今天,我也有責任,不為你們做些什麼,我良心難安。”
“大將軍,你已經很好了。”李秀寧抹著眼淚說道:“我們柴家曾經那麼對你,還試圖要你的命,你還一再以德報怨,你已經是活菩薩一樣的心腸了。我們柴家欠你太多,沒臉再受你的恩情了。”
陳應良和長孫小籮莉再勸,柴母和李秀寧卻始終搖頭,不肯接受這個好意,陳應良無奈,隻得又抬頭去尋找柴倩,卻見柴倩孤單的坐在房間一角,垂著頭看著肮臟地麵發楞,陳應良有心想開口卻找不出什麼話來說,體貼的長孫小籮莉察覺到未婚夫的尷尬,便主動走上前去,蹲下來對柴倩說道:“倩兒姐,你去勸勸你的娘親和嫂子吧,你們都搬到宜陽坊去住,彆在這裡住了,對柴叔父的身體不好。”
柴倩一動不動,片刻後才低低說道:“我不去,不勸。”
長孫小籮莉閉上小嘴,知道柴倩現在的心裡肯定萬分難受,說什麼都聽不進去,便隻能是重新站起身來,對陳應良說道:“應良哥哥,既然嬸子她們都不肯搬家,那我們也彆勉強她們,你能不能拿些錢給她們,幫她們過這個難關
陳應良點頭,忙又讓隨從拿來了一些金銀銅錢,遞給柴母和李秀寧,婆媳二人卻隻是搖頭,不肯伸手也沒臉伸手,陳應良無奈,隻得把錢放在了柴慎的床頭,然後說道:“叔父,叔母,嫂子,天色不早,我得回去,改天我會再來探望你們,你們如果有什麼困難,儘管去找我開口,我一定儘力而為。”
還是沒有人吭聲,陳應良更是無奈,隻得拱手行禮後,領了長孫小籮莉出門,而從柴倩的麵前經過時,陳應良不由停下了腳步,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柴姑娘,保重。”
柴倩不答,垂首發呆間,卻有兩滴淚水不知不覺的滲出眼眶,滴落在了粗糙的布衣上。
心情十分不好的與長孫小籮莉並肩走出了房門,陳應良剛想吩咐在院子裡等候的隨從離開,眼角卻突然一動,嘴巴也一下子就張大了,破爛的院門處,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一個白發老者,還有一名彩衣飄飄的美貌少女,再仔細一看那少女的容貌時,陳應良頓時心花怒放的發現,她正好就是自己同樣朝思暮想的女神楊雨兒,她身邊的老者也是自己見過多次的老太監謝木東。狂喜之下,陳應良張口就要叫喊,“雨兒”
陳應良的歡喜叫喊沒能叫出口,就已經強迫自己把話咽回肚子裡,因為旁邊不僅有著太多外人在場,還有未婚妻長孫小籮莉就站在身邊。同樣的,意外看到陳應良出現在柴家門前,楊雨兒也是眼睛一亮,張嘴就要說話,但是再看到了陳應良身邊的長孫小籮莉時,楊雨兒的目光卻頓時黯淡了下來,曾經有過肌膚之親的一對情侶,時隔兩年久彆重逢,竟然連最起碼的思念話語都無法說出口。
直到長孫小籮莉輕拉袖子提醒,陳應良才回過神來,上前拱手說道:“雨兒姑娘,謝大叔,久違了。”
“陳公子,久違了。”楊雨兒向陳應良盈盈一拜,解釋道:“倩兒姐今天托人帶話,說她家裡出了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出門,過來看看。”
陳應良點頭,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倒是謝木東嗬嗬笑道:“陳公子,了不起啊,又高升了,今天不方便,下次有機會,老奴可是要向你討喜錢啊。”
陳應良含笑點頭,旁邊長孫小籮莉催促陳應良讓路,陳應良無奈,隻得讓到一邊,楊雨兒下拜道謝,款款向前走了幾步,楊雨兒卻突然停住了腳步,背對著陳應良低聲說道:“陳公子,兩年前的約定,你還記得嗎?”
“記得,當然記得。”當代陳世美當著未婚妻的麵說道:“請姑娘放心,我不會忘記。”
楊雨兒不再說話,直接進了柴家的破爛房門,另一旁的長孫小籮莉卻又是一扯陳應良的袖子,仰頭問道:“應良哥哥,兩年前的約定,是什麼?”
“這……。”當代陳世美嘴上猶豫,心中則對未婚妻答道:“兩年前,我和她約定,再過兩年,我就要娶她。”
發愁如何向未婚妻解釋時,房間裡已經傳來了柴倩委屈的痛哭聲音,還有楊雨兒的安慰聲音,聽到這撕心裂肺的痛哭聲,正在發愁的陳應良難免更是焦頭爛額,忍不住心中暗道:“想做一個好男人,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