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洛長生在劍君麵前總是無比恭敬,以及諸王界對劍君明顯重過洛孤邪的原因。
輩分?笑話!實力,才是決定他人如何看你的最重要素。
劍君一脈的實力,從不可單純以玄道修為來衡量。因為相比於玄道,劍君一脈最可怕的,是劍道。
“劍君前輩……是欲殺晚輩滅口嗎?”洛長生低聲問道,全身一動不敢動。
劍君之前一直未出手,洛長生絲毫不覺得奇怪。身為劍君,豈會親自對小輩出手。
卻做夢都不會想到,他竟一直在凝化師尊每次談及都會露出懼色的“幻心劍”。
太荒謬了……他甚至有那麼一點覺得自己何德何能?
“嗬嗬,”君無名淡淡一笑“君某與令尊令師都薄有交情,與你更無冤無仇,並無理由殺你。強取你命,隻會為我師徒帶來無儘禍患。”
劍君身影一晃,來到洛長生之側,已呈乾枯之態的老手伸出“容老朽,抹去你半個時辰的記憶。”
“……”洛長生死死咬牙,臉色一陣泛白。
若是容人侵魂,隻要對方稍有歹意,便有可能輕易摧滅他的魂海。
劍君的確沒有理由這麼做。為了君惜淚的未來,也不會敢於這麼做……但,若是答應,完全是將主動權奉於他人手中。
若是不答應……鎖定他命脈的,是當年連他師尊洛孤邪都險些奪命的幻心劍!
“好……”幻心劍威下,洛長生短暫權衡,終是切齒出聲“晚輩……遵從劍君前輩之意。”
劍君頷首,老指一點,一縷靈魂化劍,直入洛長生魂海。
少頃,洛長生全身一顫,昏死過去。
幻心劍也隨之消散,隻是,君無名的臉色明顯多了一層不正常的蒼白。
“走吧。”
君無名轉身,所去的,是與火破雲相悖的方向。
君惜淚隨於身後,終於,她還是抬眸問道“師尊,你為何……為何要用幻心劍,為何……”
“為何”二字落下,她眸中已是淚珠垂落。
凝化幻心劍,會重損壽元。
君無名的壽元本就所剩無幾……
君無名卻是淡淡而笑,道“他畢竟是洛長生,若非幻心劍,他不可能如此之快的就範。而時間稍久,易生變故。”
君無名抬手,將君惜淚眸中垂落的淚痕接於掌心。身上,是壽元將近的枯竭感,但他唇間的笑意卻更加的欣慰溫和“若非雲澈當年之恩,你的資質早已重損不複。”
“你是為師劍心和生命的延續,對你之恩,便是對為師之恩。能在歸塵之前還他這個恩情,是為師餘生大慰,你無需難過,反該為為師高興才是。”
“……是,師尊。”君惜淚垂首應聲,卻是再落星淚。
年少時的任性,她何其之悔……但,命運最殘酷之處,便是再怎麼悔恨亦無法回溯。
“你能不屈於世俗,而是順於本心,為師心中大慰。隻是……”君無名看著遠方,昏暗的眸中是五萬年的浩瀚滄桑,一聲長長的歎息“如今世已不容他。他未來如何,無人可側。哎……”
————
琉光界前,火破雲身形停住,他的身前,終於出現了那個他以全部力量凝玄傳音的人。
水映月。
現身的水映月隔著很遠便感知到了一股黑暗氣息,她臨近之時,目光隻在火破雲身上停留一瞬間,便死死盯在了昏迷中的雲澈身上。
火破雲手掌一推,將雲澈推向了水映月,他喘著粗氣,有些失力的道“你會收留他的,對嗎?”
水映月迅速抬手,一層厚重的水幕結界將雲澈的身影和氣息都牢牢封鎖其中,她沉聲問道“有沒有人追蹤你?”
“我不知道。”火破雲道。
“……有勞了。”水映月丟下三個字,便要急急的帶雲澈離開。
“等等。”火破雲喊住她,低聲道“不要告訴他是我送他來此……另外,勞煩在他醒來後,幫我告知他一句話。”
“逃吧。逃到北神域去,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好。”
隻應了一個字,水映月便已帶著隱於水幕的雲澈極速離開。因為每停留一瞬,便都會多一分危險。
火破雲轉身,雙手緊起,他看著浩瀚星空,一聲喃喃低語“雲澈,你記著,我已經……不欠你了!”
————
“對,我已經……不欠你了!”
麵對著刻滿雲澈之名的冰枝,火破雲失神而念,他的手掌不自覺的伸出,抓向那明明純淨絢麗,卻又格外刺目的冰枝雪葉。
為什麼?
他明明都已經成為了魔人……
為什麼!!!
“炎神界王?”
手掌即將碰觸到冰枝的刹那,側後方忽然響起了一聲清冷冰心的女子之音。
火破雲手指停滯,隻是指尖的火焰氣息有些失控的溢出,將眼前的冰枝瞬間熔化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