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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自從古老的先祖敬畏的對天空中的雷霆和泛起波濤的大河叩拜之時,神這個概念便漸漸地出現在了人類的思想中。
神是雷,神是山,神是火,神是水,神是荒野中強大的魔獸,神是不可抵擋的地震山崩。
——祂是人類所不能掌控的偉大力量,是人所不能理解的一切。
神,在古老的昔日,代表著‘值得崇敬與警惕的未知’。
至少,在最古老的時候,神就是這樣的存在。
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當人不在將祂們視為至高無上的庇護者與毀滅者,而是看做一個可以抵達的目標,一條道路上的先行者,將其視為值得崇敬的領袖,先輩,而不是原本揣摩都不敢揣摩的天神?
想來,那應該是人類開始感到好奇,並且自己也擁有了力量的時候。
因為他們停止‘崇拜’,開始‘思考’,所以世間的一切都因此而改變。
當對未知的好奇大過了恐懼,當自己擁有的力量也能重現神明的奇跡,人將失去敬畏,他們會圍獵原本視作神明的野獸,征服原本視作神境的密林,他們會建立起石頭築造的房屋和城市,抵擋狂風暴雨,閃電雷霆。
時間飛逝,掌握有超凡力量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大,世間的所有一切自然現象都失去了敬畏的意義,古老的圖騰與獸神消失,黑暗也被燈火征服,即便是令人敬畏的大海,也有高掛風帆的巨船航行……絕大部分昔日的神,都成為了人類文明的一部分,他們使用火神的恩賜烹煮食物,用雷神的恩典啟動器械,將太陽神的神光懸掛在屋中,把狂風之神的力量用來吹乾頭發。
但是,即便如此,仍有一些力量,並不被人所掌握,仍有一些強大的生物,其擁有的能力超越了人類當時的理論,在天空之外的虛空,仍有許多未知與黑暗……所以神並沒有消失,祂們依然存在,持有人類與文明依然無法辦到的力量。
哪怕是如今的星墜紀元,也是如此。
無底深淵。
混沌退去了。
夜幕消散。
當大魔潮的力量衝入極黯深淵中,白色的能潮與黑暗的混沌交錯形成巨大的漩渦,呈現出玄奧古老的景象,六神與所有正在抵擋混沌侵蝕的傳奇強者,極意強者們都知曉,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
生命之神緩緩解除了自己與核心封印錨點的鏈接,混沌的浪潮已經徹底被大魔潮之輝壓製,能夠看見,來自整個世界星河的力量都在彙聚,它們正在依照某種自然規則,於涅槃之地重建創世大漩渦。
當然,重建的過程很漫長,被侵蝕了數千年的極黯深淵想要恢複成原本那個創世的源點,肯定需要時間去自我修複,但這比起最開始要好太多。
“您的願望……究竟何時能夠實現……”
純白色的神力回歸,彙聚為一,帶著麵紗的神明凝視著黑白二色的深淵,祂不禁語氣複雜的輕聲低語,仿佛是在詢問自己:“這個多元宇宙,真的值得您與我們付出這麼多嗎……”
“值得的。”
生命之神的身後,鐵灰色的神力浮現,守護與進步之神從虛空中凝聚,祂的身後跟著其他幾位神明,這位矮人神明語氣輕鬆的說過:“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值得的。”
“當年,先祖們為了獲得火焰的力量,從焚燒的森林中取出火種,為此付出許多犧牲,那個時候有人問:值得嗎?”
“當年,先祖們為了取得耕地與獵區,與平原森林中的魔獸戰鬥,死去了千千百百人,那個時候也有人問:值得嗎?”
“在我們曆史的開端,文字剛剛被發明,元素與鬥氣正式進入我們的文明,為了實驗出‘覺醒’超凡力量的步驟和儀式,無數最天才,最聰明的先祖死於我們如今看來最簡單不過的實驗,最簡單不過的錯誤。”
“那個時候,有無數人懷疑的詢問:這值得嗎?”
“答案是當然值得。”
因為這一切就是進步所需的犧牲。
守護與進步之神走到了生命之神的身前,祂用力的踢了一腳對方的屁股,把原本看上去空靈高貴的神明之神踢的坐在地上,易轍蹲坐在正在發呆的生命之神麵前,沉聲道:“小十一,我知道你和他的關係很好,甚至曾經將祂當做哥哥……但正因為如此,你就絕不能否認他的犧牲。”
“沒有付出和犧牲,就沒有收獲與豐收,祂為我們填平了溝渠,這次作戰才能成功,你現在的猶豫,是在侮辱祂的榮耀!”
“你現在是生命之神,不再是過去的那個人了,記住你的身份——你是‘真神’,你是為了探索最遙遠的邊界,戰勝最危險的敵人,作為最好的領袖,作為整個文明技術最高榮耀而創造出來的最強大超凡存在——不僅僅是你,我們都是。”
在易轍身後,剩下來的四神表情不一,束形苦笑一聲,滅律和悅哀都麵無表情,其中滅律的沒表情屬於天生,悅哀則是在遮掩什麼想法,而擇明摸了摸胡子,歎了口氣,開口道。
“行了,現在大家的記憶差不多都已經恢複……也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糾結。”智慧與選擇之神如此道,祂轉過頭,環視已經被魔潮之光充斥的深淵:“那麼多人都已經犧牲,昔日我們的同伴和朋友也差不多都化作印記,祂們的神厄迷霧就在無疆天界與邁克羅夫大陸上飄蕩……可是,雖然的確頗有波折,但這並不是最壞的結果。”
這位真實身份暫且未知的神明凝視著極黯深淵,祂低聲道:“伊芙……生命之神,那個時候你能做出決定,現在反而開始迷茫了嗎?”
“我那個時候根本就沒有取回記憶……我……我根本不知道……”
生命之神喃喃自語道,祂的腦海中浮現出無數記憶,那曾經塵封的,如今卻異常深刻的一幕幕出現在腦海:灰發的高大男子大笑著背著她在海邊狂奔,如同雷鳴的波浪聲嚇得她尖叫著抱緊對方的腦袋,佩刀的刀客帶著她學會騎馬,結果因為忘記帶馬鞍,顛的她一下馬就腿軟的走不動路……作為最小的那個,當時的她被所有人照顧,而對她最好的,除了將她從戰場廢村中撿回來的老師,就是如同大哥一般灰發騎士。
那光明的記憶,黯淡的記憶,那溫暖的,悲傷的,開心的,迷茫的,屬於人的記憶……
祂……怎麼就能忘記?
如此想到,生命之神緩緩站起,祂的眼神迅速從茫然中清醒,在沉默了一會後,低聲道:“隻是有點失態……剛才用了太多神力,思想沒辦法保持平靜。”
“冷靜下來就好。”
易轍看了祂一眼,點點頭,祂轉過頭,看向涅槃之地:“接下來的工作,可是需要我們全力以赴才能辦到的。”
“將一個世界從創世大漩渦——哪怕隻是雛形中拉出來。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活計。”
生命之神同樣抬起頭,看向極黯深淵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