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死,說是什麼時候他的文章讓阿囡點了頭,什麼時候再下場。”李士寬笑道。
“年前我去平江城見劉府尹,聽劉府尹說,阿囡指點過世子爺?”朱縣令的問話裡透著隱約的八卦氣息。
洪老太爺笑起來,看向李士寬,“阿囡結識世子爺,就是起於請教學問吧?”
“請教格致。阿囡也是個憨妮子,要世子爺現結束脩給她,世子爺真就拿了金錁子給她,上一次課給一個金錁子,等她大阿姐知道的時候,她已經攢了好些金錁子了,把她大阿姐嚇壞了,拿著金錁子去找她大堂叔。”李士寬帶著一臉無奈的笑。
“世子爺真是禮賢下士。”
“咱們阿囡真是才女啊!”
“你家阿囡這樣的學問,夠記進你們李家族譜了。”
“可不是,能指點世子爺,雖說比不上帝師,那也不簡單,雖說是個女兒家,這也得記進族譜了!”
……
周圍七嘴八舌,一片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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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族裡要改族規,李金珠覺得要改的幾條件件都是大事,再加上要和大堂嬸二堂嬸以及族裡其他十來位管事堂嬸堂嫂商量細布生意上的事,李家姐弟返回平江城的日子就從初六推遲到十六。
李金珠忙著修族規,李小囡跟著李玉珠和大堂嬸她們商量細布生意的事,李學棟被老丈人高先生叫過去商量學堂擴建的事。
阿武和雨亭成了閒人,就早出晚歸到處聽戲。
連聽了兩天,第三天,剛要出門,被梅姐叫住了。“你倆彆出門了,在家吧。”
“在家憋著多難……”
阿武的話沒說完,就被雨亭一巴掌拍了回去,“怎麼啦?有人說什麼了?出什麼事了?”雨亭仔細看著梅姐的臉色。
梅姐臉色不怎麼好。
“沒人說什麼,也不算有事,就是煩人,懶蛤蟆蹦到腳背上!”梅姐煩惱的啐了一口。
“誰欺負你了?”阿武眉毛豎起。
“你彆說話!”雨亭又給了阿武一巴掌,“誰來了?你嫂子?”
“我那幾個侄子!”梅姐又啐了一口,“連著兩天了,你們都走了,他們就來了,圍著我打轉!”
“不去聽戲了,昨天我就不想去,站的累。”雨亭笑道。
“我也是,站的累死了,我都是為了陪你,我這個人從來都不喜歡聽戲!”阿武背著手,“我去看看咱們的馬,該好好梳梳毛了,編個辮子。”
“咱們包幾個粽子吃,阿囡那天說粽子,我也想吃。”雨亭和梅姐笑道。
“好。”梅姐舒了口氣。
雨亭把米和乾粽葉泡上,拿了個小凳子,坐到梅姐旁邊,一起洗著衣服說話。
“你哥你嫂子讓你過繼這事兒,你跟大阿姐說過沒有?”雨亭問道。
“我沒說,我嫂子去找過大阿姐,大阿姐講,這是我的事,她不該管,我嫂子就纏上我了。”
“你該讓大阿姐幫你擋一檔。”雨亭建議道。
“不用,我自己檔的住,我是怕大鬨起來,人家說我是仗著大阿姐的勢欺負人。他們又不能怎麼著我,我就是嫌他們太煩。”
梅姐歎了口氣。
“再說,當年我被人家送回來,大哥大嫂總歸是接下了,那是我最難的時候,大哥大嫂沒見死不救。唉。”
梅姐再歎氣。
“就衝這份沒見死不救,我能幫大哥一家的,肯定幫,可他們太貪心,有了初一想十五,這我不能幫,我也沒那個本事!”
“一年也就這幾天,等咱們回到平江城就好了。”雨亭安慰了句,突然頓住,“梅姐,他們沒跟到平江城找你吧?”
“有過兩回三回,我沒讓他們進門,唉!”梅姐再一聲長歎。
“梅姐。”雨亭猶豫片刻,“算了,雖說這話不該說,可我跟阿武心裡,你就跟我們親姐姐一樣,這話不該說也得說。”
“你說你說,咱們有什麼不能說的。”
“梅姐,你得守住,一步彆退,你隻要退一步,那就不是一步,那就是一路退下去,一直把你自己退到死路上。”
雨亭一臉嚴肅,話頓住,左右看了看,伸頭湊近梅姐,壓低聲音道
“咱們阿囡肯定不簡單,咱們家往後還不知道多富貴呢,你這裡要是守不住,要麼,她們不要你了,要麼,你哥一家得了勢,鬨出什麼事兒來,你們老太爺可不是什麼善人。”
“二阿姐也跟我這麼講。”梅姐也壓低聲音。
“二阿姐心裡有數得很,二阿姐這是真心為了你好。”雨亭用肩膀撞了下梅姐,“以後隻要在李家集,我就陪著你,不給他們留空兒。”
“行!我不怕他們,就是覺得煩。”梅姐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