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餘生一直跟在秦先生的身後,從午後一直走到黃昏,等到顧餘生看見青雲門中的鎮妖碑都變得很小時,他才恍然驚覺。
這時,一股奇特的力量宛若一座巨山壓在他的肩頭,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先生。”
顧餘生麵色鐵青,咬牙堅持。
此時此刻,他才真正的體會到登青萍山的凶險。
秦酒見狀,袖口一抬,輕輕一揮,顧餘生肩頭的沉重之感陡然消失,可即便如此,他依舊無法堅持,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下山吧。”
秦酒神色平靜,他伸出手,把顧餘生從地上拉起來。
這一次,他讓顧餘生走在前麵,他在身後護著。
“你若不回頭,應該還能走一陣。”
待顧餘生氣息稍順一些,秦先生才對顧餘生說道。
顧餘生不解,因為即使他剛剛已經走到極限,可青萍山還是那麼高,他不信自己看見的。
“先生,一座山就算再高,也該有到頂的時候吧?那究竟是什麼力量?”
秦酒沒有正麵回答顧餘生的這個問題,而是繼續說道:
“其實你登山的過程,就如凝聚劍勢一樣,要在無形中彙聚如山,一重又一重,摧之一瞬,青萍山有多高,不僅僅是在你的眼裡,也在你心裡,下山後,你要細細體會,將之運用在劍道上,記住,劍道雖然飄渺,但學劍本身不是一件飄渺的事,要務實,求真,求知,並融會貫通,用在一招一式之上。”
“弟子記住了。”
秦酒默默點頭,等把顧餘生送到安全的地方後,他身影一淡,憑空消失不見。
顧餘生對於秦先生的行蹤飄忽,早已見怪不怪。
今日學劍,讓他收獲最多。
他從淩霄峰歸桃花林,一路上見弟子比往日多了許多,心下有些好奇。
聽宗門弟子閒談,才知道是宗門對去年的弟子元胎進行檢測,沒有凝聚元胎的,將會被無情的趕出青雲門。
“顧餘生。”
就當顧餘生走過雲橋,來到鎮妖碑前行禮時,身後傳來一道厲喝之聲。
顧餘生回頭。
隻見青雲門長老陸展就站在他不遠的地方,一雙眸子冰冷冷的看著他。
“陸長老。”
顧餘生並不失禮,卻也態度冷淡。
事實上,當初這位長老,他還曾叫過陸叔,那時,他還不是宗門長老。
隻是如今眼前的陸展,已經在青雲門擁有權勢,因為他和陸晨之間的私怨,注定是仇人。
自從那一次趙誌暗害他而不得,臨死前提到過他父親的死有蹊蹺,顧餘生對這位陸長老也是暗中有所提防。
很多事,隻是沒有證據罷了。
“一年之期已到,你是否凝結出元胎?”
顧餘生老實道:“已凝結。”
“哦?”
陸展目光深邃。
“你應該知道撒謊罪加一等,過去想要留在青雲門的確很容易,但去年掌門已經立下規矩,規矩就是規矩,你明白嗎?”
顧餘生道:“明白。”
陸展冷笑一聲,對一旁的男子道:“趙師弟,帶他去檢測元胎。”
“是。”
趙敬上前一步,冷冷的看著顧餘生。
“跟我到凝元殿來。”
顧餘生跟在趙敬的身後。
走了一段,趙敬忽然停下腳步,說道:“你應該凝結元胎了,對吧?”
顧餘生心生警惕。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
趙敬臉上帶著微笑,說道:“我猜的,那一夜,有人在雲水澗看你出劍了,一個沒有凝結元胎的人,是不會有那樣能力的,按理說,你凝結元胎,足以留在青雲門,可你要明白,你今後的每一步,都會走得十分艱難,你年紀太小,是優勢,也是劣勢,我趙家我在青雲鎮開了一家鏢局,打不打算下山找點事做?”
顧餘生終於有些明白對方的意思了,他回答道:“我會留在青雲門,並不會打算下山。”
“我會給你很多銀子,保你一世富貴。”
趙敬循循善誘。
顧餘生不再回答,而是徑直前往凝元殿。
趙敬被晾在一旁,先是麵無表情,隨後眼裡露出一抹冷意。
“這位師弟是來測元胎的吧?”
一名年輕的弟子注意到顧餘生進來,頗為客氣的帶領顧餘生走到一塊黝黑的石碑前。
“煩勞師弟把宗門令給我登記一下。”
顧餘生把宗門令遞過去。
對方驗證宗門令後,臉上的笑容就變得有些奇怪。
“原來是顧師弟,聽說你在桃花林練了一年的劍,不知道修行有沒有被耽擱?”
“還好。”
顧餘生明白對方笑容裡蘊含的深意,隻是,他近日跟秦先生學劍,心已向劍,難起波瀾。
“沒凝結元胎的話,是要被趕下山去的,當然,若是差一步,兩步,也有商量的餘地。”.
年輕的弟子說到這,嘿嘿一笑,壓低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