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關長城。
隆冬永寒的霜雪覆蓋了一層又一層,暗紅的鮮血乾涸凍結,無數戰死的人們屍骸被湮沒,寒鴉繞關盤亙,飲血食肉飽了一批又一批。
雖然人族修行者在強大的妖族麵前處於劣勢,總有那麼一些江湖男兒和戍邊士卒熱血未冷,憑借妖關長城的地理優勢,埋葬了無數凶獸妖血。
身為妖族前鋒的半妖奔狼雖然驅使著一波又一波的妖潮,卻依舊毫無建樹,他不得不將自己多年培養在身邊的六境,七境大妖推向前線與人族修行者為戰。
同時暗中放出靈智低下的妖獸肆虐千裡,導致仙葫州千裡無人煙,比起西州更加淒慘。
南妖關。
來自青萍州的青雲門弟子已不足當初來時的三分之一,上百名長老,如今已隻剩下二十來人。
兩千弟子出青雲。
如今隻剩下五百來人。
曆經數十場戰鬥而存活下來的青雲門弟子,眼中早已沒了當初的神彩,看著五年前曾經一起修行,一起入山的弟子連白布裹屍的機會都沒有,就化作一個個冰冷冷的名字,任誰的心,都會變得無比低落。
一場大戰後,是短暫的寧靜。
六峰的弟子圍成一團,將背托付給同門,身為修行者,在妖關大戰麵前,是如此的渺小。
當初在青雲門內互相算計且錙銖必較的同門,在曆經一場場生死後,或釋懷,或麻木,或冰釋前嫌。
尚未辟穀的青雲門弟子,也會偶爾傳著分享一些食物。
在大雪漫天的峽穀崖邊,落塵峰的女弟子是一道道靚麗的風景。
這些女弟子中,有顧餘生曾經熟識的蕭木清,何紅念的親傳弟子,她是落塵峰眾女弟子中唯一在戰鬥中突破至六境的青雲門弟子。
身後的同門師姐師妹,當年隨顧餘生一起入青雲門的修為最低的,猶自在第二境開脈境,絕大多數的人,還在第三境煆骨境。
她們本不用萬裡來妖關與妖族為戰。
可惜。
青雲的衰落,如同一棵千年大樹,在雨打風吹後,再也無法庇護乘涼避雨的後來者。
妖關很長。
青雲門的修行者隻負責鎮守片闕。
與妖族無休止的戰鬥,如同散不去的烏雲和落不完的霜雪。
無人知曉明天會怎樣。
會不會在天黑之後,被妖族襲擊而身亡。
蕭木清正在幫受傷的女弟子包紮傷口,年輕的女弟子忍不住哭泣,眼淚從臉頰滑落,並非是受不得傷口之痛,而是絕望的氣息在彌漫。
“師姐。”
“我會不會死?”
“不會的。”
蕭木清笑著安慰,她看著眼前瘦弱的小師妹,她的傷口不重,並不致命,可一縷妖氣破了她的元胎,要不了多久,她就會無法凝聚靈氣,最終成為凡人。
若在青雲門。
她自然不會死的。
可這裡是妖關。
失去修為,還不如一隻螞蟻。
生的機會很渺茫。
“會死的,蕭師姐,我明白的。”
麵色慘然的女子潸然,雙眸看著遙遠的青萍山。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到青雲門。”
“蕭師姐,我好懷念落塵峰,懷念落塵峰下的那一片桃花啊,每年盛開的時候,比這雪漂亮多了,蕭師姐,我好冷啊。”
“我也好冷,蕭師姐。”
其她女弟子也被悲傷絕望的氣息感染,一個個情緒低落。
蕭木清心中也暗自悲涼。
可她雖是落塵峰的大師姐,又能做些什麼呢。
蕭木清強忍著心中悲涼,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壺酒,對眾姐妹道:“都喝一口,暖暖身子。”
一壺酒傳了一圈,回到蕭木清的手上,她仰頭淺酌一口,酒已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