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餘生暗觀三人站位,隱約間暗合天地人三才之陣,互相呼應,竟看不出任何破綻,他心中暗驚,心神一動,將地劍與人劍蓄於匣內,腰間斬龍劍暗補天魂之劍的位置,同樣以斬龍山劍道場的天地人三才劍陣暗合,以防不測。
顧餘生抱拳道:“外鄉來客顧餘生,驚擾三位前輩,還請原諒。”
顧餘生無法看清三道黑影真實的修為,但他以斬靈者的身份,卻能感知到這三人身已死,但魂還活著,而且不知是什麼原因,神魂一直藏在體內,或許是光陰太久,他們的肉身已然乾涸。
“背劍人嗎,怪不得能夠以劍為指引,第一個到王城來。”
最先出現的黑影目光落在顧餘生身上,竟不自持身份,對顧餘生抱拳還禮,並介紹道:“貧道三人乃是王城守夜者,貧道道號天罡,這位是地鬥,這位是人璿。”
顧餘生聽對方自稱貧道,心中大為古怪,仔細凝看,才發現三人身上的黑袍,的確有幾分像道袍,可又不完全像。
顧餘生所知的道宗傳承者,唯有青雲鎮的方秋涼先生,但他也不穿道袍,隻著儒衫,並以教書啟蒙稚童為業,蓬萊聖地雖然不少修行者自稱貧道,可另外兩大聖地,都不太認可他們道宗傳承的身份。
道宗已消弭在時間長河中,如今在這座王城見到三名活死人,竟是道宗門人,顧餘生心中稍定。
“拜見三位道長。”
顧餘生再次以道家陰陽拱手禮納拜。
此番動作,讓天罡,地鬥和人璿三位活死人目光幽幽。
顧餘生見禮後,取出三個竹杯為盞,倒了三杯古棧烈酒。
不等顧餘生開口,三人憑空一攝,已然各取一盞,他們皆以長袍遮麵,咕咕儘飲盞中烈酒。
顧餘生雖有窺暗袍之能,但他向來尊老持禮,不行小人之端,況且三位道長從某種程度上說已然仙逝,縱然還不知是敵是友,顧餘生亦給予體麵上的尊重。
“好酒!”
三位道長同時盛讚。
他們遮麵的袖袍放下,那乾枯的身子以及麵容,竟不可思議般的一點點滋生,仿佛一棵棵乾枯之樹,在秋落冬凋之後初逢春來,杯酒如細雨春霽,滋潤萬物,三位道長儘皆麵容複古。
黑袍下的身體一點點鼓脹,身體憑空拔高一些。
赫然是三位白發蕭蕭,灑脫出塵的仙家道長。
如此驚奇之變,縱然顧餘生已曆經不少怪異之事,依舊覺得過於渺渺奇幻,不可思議。
他怔然看著手中靈葫,一時無言。
恰在此時,三位道長也互相對看,眼中也頗有幾分怪異,隨後明然。
隻見三位道長齊齊朝顧餘生納拜,天罡道:“原來小友不止是背劍人,還是我道宗天擎承觀之人,葫中酒非有奇,實在是小友道心通明,暗藏陰陽,將我等從黑暗須彌之間拉了回來,獲得一時的能力。”
顧餘生暗感三位道長氣息韜晦,不知是何種境界,他心中有太多疑惑,開門見山問道:“三位前輩,此城塵暮無聲,寂靜滲人,是否是王朝秘境?我來之時,有數千修行者闖入,他們現在何處?還請解惑。”
“小友獨行而至此城,不問機緣,不求靈寶?”
顧餘生答道:“我自有要尋之物,可那進秘藏之地的人中,有我牽掛之人,且一路多遇古魔,此處暗藏危機,三位道長更是身份莫名,晚輩自當警惕慎行。”
“小友年紀輕輕,如此持重,實在難得。”天罡道袍鼓動,一臉神秘道:“該到之人,自然會到,不過需要一些時間,我觀小友之劍,除了道家氣機之外,還有其他教流,莫非小友未得道家精要?”
顧餘生不知道天罡道人問這話背後的暗藏著什麼玄機,但他還是老實答道:“我得道宗背劍圖,修道家無相心經,心向劍道,隻是時日尚淺,不到火候,請前輩賜教。”
“難怪……”
天罡與地鬥,人璿互相確認一下眼神,另外兩人皆點頭。
天罡那出塵的麵容變得肅然,說道:“小友年紀輕輕,匣中劍已得真意,本是好事,然你合眾教之功納於一體,已暗藏禍根,正所謂天道不全,人道不滿,你想要合教之力而突破境界,難度可想而知,我等萍水相逢,卻不好勸你回頭,但前方有一機緣等你,不知小友是否敢取?”
“願聞其詳。”
地鬥道人說道:“此城已空許千年,曾是劍王朝一代人皇劍主親自修築,繁華之時,劍修十萬,何其強大,然而,即便如此,同樣一朝泯滅,無人幸免。”
“剛才你所遇見的那些古魔,不過是一些上古神魔滲漏的一絲本源之力所化,但實力已足夠強大,假以時日,必然再霍亂人間,我等三人名為守夜人,實則為防範古魔卷土重來,自縛靈魂於肉身之中,永世不得輪回,可如今我等的力量,已在消弭之際,還請小友相助一臂之力。”
不等顧餘生答應或拒絕。
地璿接話道:“小友,此城最中心處有一座古樓,古樓最高處,有三尊大鼎,各為儒,道,佛三教之鼎,用以鎮其神魔之眼,防止其重生,我等生命本源已經耗儘,無法琢刻三鼎上的封印靈紋,隻能借小友之手,事成之後,小友可從三鼎之上感悟三教之力,於小友而言,是一場莫大的機緣。”
顧餘生並沒有被所謂的機緣衝昏頭腦,他仔細凝思後,說道:“晚輩對陣法一道並不精通,前輩說的琢刻靈紋,恐怕有不小的風險吧。”
天罡目光凝視著顧餘生的眉間,意味深長的道:“世間之事,禍福相依,所謂的機緣,其實也是風險,小友心魔暗伏,雖一時憑三教之力壓製,然而小友已從劍道突破了桎梏,實有劍仙之名,心魔同樣隨之強大,但你如今境界依舊在金丹小境,若不儘快突破屏障,大禍之日不遠也。”
顧餘生聽見對方的話,不由地瞳孔一縮,他已極力收斂內息,可還是被對方窺探到自己隱藏的最大秘密,心中大感震驚。
這三位道長,生前的實力,究竟達到了何種境界?
而且,他自感修煉三教功法後,修行一日千裡,已到七境中期,隱約摸到了後期的門檻,可對方卻說自己隻是金丹小境,難道上古時期,對於境界的定義,更加苛責?
顧餘生心念轉動,並未猶豫徘徊。
當即答應道:“好,我隨三位前輩去尋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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