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曜?好名字啊。‘旌旗雲擾,鋒刃林錯。楊暉吐火,曜野蔽澤’。曜者,耀也,曜煜燦爛,又字‘無晦’,無暗無晦,寓意極好。”沈棠習慣性來一波商業誇獎,將吐槽咽回去。
祝福好是好,名與字也好,隻可惜現實跟祝福往往相悖。取名取字的人希望他人生“曜煜燦爛、無暗無晦”,結果一把年紀被買去後廚洗碗洗盤,貌似還被廢失去文心。
唉,簡直是大寫的慘。
她舊事重提,指著眼神無辜的摩托“先生要不要騎?摩托可乖了,走得不顛簸。”
褚曜從沈棠手中接過摩托的韁繩,眼神示意她上騾背。待她坐穩,淡聲道“斷沒有主家步行而仆者騎行的,這不合規矩。”
沈棠嘀咕“哪有這麼多規矩……”
她買老褚回來是為了接替祈善“引導nc”的班兒,還真沒打算讓上了年紀的老人照顧自己,更何況這位未來還會扮演“半師”的角色。
褚曜道“不一樣。”
沈棠疑惑“哪裡不一樣?”
尊老愛幼,擱在哪裡都是一樣的嘛。
褚曜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抱著自己的破舊包裹,往街頭走去,不回答“何處不一樣”,反而問了個有些奇怪的問題。
“五郎花了多少銀錢買下的?”
這是問花了多少錢買下他?
沈棠神色遲疑“雖然,我應該顧及先生的心情把價格往高了報,但這不誠實……主事原本打算喊價五兩,但他誤解了你我關係,以為咱倆爺孫,同情之下主動減了二兩。”
卻不知,正背對她的褚曜,臉上表情閃過一瞬的古怪,似懷疑又似掙紮,複雜無解,半晌也沒給她反應。沈棠正懷疑他是不是不理人了,卻聽他喃喃“所以……是三兩?”
沈棠“……”
五減二等於三……
這道數學題有這麼難?
猶豫這麼老半天?
自信點,它就是三兩!
“對啊,三兩,應該沒算錯……”沈棠掰了掰手指,確信自己沒算錯,繼而又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這種程度的算術題都要猶豫再猶豫,褚老先生真像祈善說得那般牛批?
還是,祈善在驢她?
於是沈棠問了一個憋了很久的問題。
“元良先前說過先生有才。有才能之人,即便深陷低穀,總能想辦法讓自己過得好些,緣何先生不替自己贖身?還是不能贖身?”
雖說豬牛羊這些牲畜的下水賣得廉價,但再便宜也要花錢去買,多少普通百姓想吃都吃不起,可見褚曜過得清貧卻不是沒收入。
他在孝城月華樓後廚乾了這麼多年就沒想過多找兼職,賺點小錢給自己贖身?
他有文化有能力,走到哪裡都比普通老百姓吃香的,故而沈棠百思不得其解。
“辛國被滅前,我這種罪人無法自贖。”
“可辛國已經滅了。”
這種規矩自然也作廢了。
誰知褚曜說了句讓她費解的話。
“非是不願,也非是不能。”
“啊?”
既然如此,乾嘛不行動起來?
褚曜有些費解也有些無奈地笑笑,歎聲帶著幾分沈棠琢磨不透的認命,接下來一句話又成功讓她滿頭霧水,滿眼問號。
他道“我在等五郎的三兩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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