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樂托腮“但,巽南趙氏上門提親都是好幾年前了,或許她已經議親成婚了?”
他沒問堂兄為何突然談及他的婚事,也沒問為什麼推薦趙氏三娘,倒不是他不想問,而是他心裡有了答案,沒有詢問的必要。
隻是,若堂兄不說,他還真不知道那位趙氏三娘居然是喜歡自己……
翟樂哭笑不得。
他還以為她很討厭自己呢。
翟歡又一次搖頭“沒有。”
翟樂低聲自言自語“若這樣……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回頭去了解‘談詩論道、畫眉女紅’哪裡有趣,或許能談得來……”
要知道到了他這年紀,即便他不去主動了解,身邊的同齡人偶爾也會談及各家適齡未婚女子的情況,畢竟婚約對象可供選擇的範圍就這麼大,提前做點功課也沒壞處。
他偶爾也有聽趙氏三娘如何如何。
名聲自然好。
一家女,百家求。
隻是她不熱衷外出,也很少答應其他同齡女郎的邀約,十次有九次都用養病為由推了。
見翟樂說得這般痛快,輪到翟歡怔愣了。他不由得十分嚴肅地強調,生怕翟樂不懂“但是阿樂,如果你已經有中意的人選,那便告訴為兄,巽南趙氏那邊不用管。結親又不是兩家結仇,事情不成也是緣分不夠……”
他是想通過堂弟獲得巽南趙氏的支持,但並非隻有這一個辦法。如果真想通過聯姻,強強聯合,自己比翟樂更合適,當年也不會在女方提出解約的時候堅決要履行婚約了。
他不止翟樂一個堂兄弟。
他甚至不是家中獨子,也有親兄弟。
但與他投緣,自小一塊兒玩到大、互相扶持的,卻隻有一個翟樂。若翟樂心有所屬,他不會拿翟樂婚事當籌碼。翟樂不止是他的弟弟,某種程度也算是他養大的“兒子”。
:3」∠?
翟樂被他問得懵了一下。
笑著擺擺手道“沒有沒有!”
開玩笑,他認識什麼人,堂兄哪裡會不知道?清一水的郎君啊!他能中意哪一個?再者,這個世道這麼混亂,女郎躲家中還來不及呢,哪裡還跑出來?他上哪兒結識?
“阿兄,你莫不是苦情話本瞧多了?”
世家子弟不敢違抗家中安排,忍痛與心愛之人分離,飽受相思之苦的戲碼,不會發生在他身上。又不是光著屁股到處惹是生非、闖禍的年紀,他想要什麼,心裡很清楚。
要說趙氏三娘哪裡不好……
約莫是身子骨太弱了吧。
唉,他還是比較喜歡能打的。
所以說——
為何這世上女子不能有文心武膽呢?
倘若能有,趙氏三娘約莫也是才華橫溢、文質彬彬,麵上看著虛弱,實則戰場迅猛無比的文心文士?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啊。
翟樂沒有苦惱多久便將事情放到一邊。
這會兒想這些還太早了。
翟樂望著天邊高升的金烏喃喃。
他們兄弟得從這次的渾水抽身而出,回到故國老家,才能考慮成家,不然都是做夢。
翟歡兄弟的對話沒刻意提防彆人。
楊都尉閉目養神也聽了大半。
略有詫異。
這倆兄弟的主次關係,他似乎搞混了。
不過,翟歡也的確比翟樂更合適些。
或許是某種直覺,他總覺得翟歡兄弟一旦回去,必是潛龍入海,未來不可限量。這時候又想到意外聽過的流言——紫微出西北,保天下一統——也不知誰是那顆紫微星。
這個世道又真能終結,走向一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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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讓烏元知道他費儘心機放出去的造勢流言給旁人做了嫁衣,不知是何種心情。
這本是他埋下的後手之一,為的就是在未來某個合適時機,給自己造勢。
畢竟北漠一直被詬病成異族,大陸百國也從不認為北漠跟他們是一家的。
家裡內鬥怎麼厲害都是自家事兒,外邊的人想來搶奪“產業”是萬萬不行的。
想要減弱阻力,少不得“天命”加持。
結果,孝城真出現巨龍幻影。
卻無人將“紫微星”往他身上想。
烏元覺得很淦!
不過,有人心情比他更加暴躁想日狗。
不用說,此人就是庚國國主——鄭喬。
豪華奢靡的行宮。
身穿朝服的官員戰戰兢兢立著,垂頭低眉,空氣中彌漫著凝重肅殺的恐怖氣息。
方圓數裡的天地之氣一改往日和煦,變得混亂暴戾,實力較弱的官員在這種威壓之下,已是麵無血色,汗出如漿。內衫被不斷沁出的粘稠汗液打濕,緊緊黏在肌膚上。
莫說抱怨,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喘。
暗道運氣不好,早知如此,早早報病假在家躲著,也好過麵臨狂風暴雨的摧殘。
各地暴亂也就罷了,怎麼庚國那倆瘋子也跳出來給國主鄭喬添堵?鄭喬不好受,他們底下這些臣子就更不好受,勝似頸側懸劍。
自己沒命還好,就怕連累家人。
“怎麼不說話了?”
話中似含了淺淺笑意。
說話的青年長相俊美陰柔,混雜了超脫性彆的驚人之美,穠麗無雙。論相貌,天底下怕是找不出幾個比他還優秀的,但麵相中帶著天然的譏誚刻薄。美則美矣,令人不敢親近。
至於見色起意,心生褻瀆?
上一個敢這麼乾的,墳頭野草三丈高。
那位得手過的辛國老國主?
這會兒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辛國王室不論老少都成了青年尋樂泄憤的玩意兒。
前半生多風光,如今多落魄。
“一個個平日裡不是挺能說,怎麼這會兒全部啞巴了!”鄭喬上一秒還唇角含笑,下一秒臉色驟變,揮手將一堆奏折拋得滿天飛,砸歪朝臣官帽,額角磕出血痕,可見力道之重,“辛國國璽沒追回,讓個九等五大夫逍遙法外,還讓彘王那兩個廢物在眼皮底下成了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