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安搖頭“這贏麵太小了。”
鄭喬好歹還有國土、兵馬、完整的班底,若能醒悟改正,在大陸西北站穩腳跟很容易,反觀那些勢力則是曇花一現。老朋友在這些人身上下注,怕會輸得血本無歸。
青年道“總得試一試。”
宴安“……方才是誰說不會賭命?”
青年自信滿滿道“我一旦下注,必贏!”
宴安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自信。
他要是能贏,當年裸奔回家的是誰?
青年餘光看到宴安臉上的懷疑,心下有些心虛——好吧,他承認自己有嘴強的成分,說得信心滿滿,實際上自己心裡也沒底。但這是他的錯嗎?明明是文士之道的錯!
旁人的文士之道,哪個不正兒八經?
偏偏他的文士之道就是“逢賭必輸”!
是的,沒有看錯。
他的文士之道就是逢賭必輸。
讓一個將“賭”視為人生一大愛好的人,獲得“逢賭必輸”的文士之道,青年感覺到了命運施加在身上最大的惡意。不過,這世上沒有真正無用的文士之道,凡事有得必有失。
青年垂眸看著被他隨意丟在地上的文心花押,似有某種暗流在眼底深處湧動……
逢賭必輸?
反著來,不久就是逢賭必贏嘛。
二人推杯換盞喝得儘興。
待天色微亮,宴安忍著幾乎要裂開的頭疼從宿醉中醒來,發現老朋友已經離開,隻留下厚厚一封信。他仔細看了看,輕笑。
老朋友雖然沒答應幫他,但留下的信函已經將鄭喬帳下能用的、不能用的、能信的、不能信的……乃至個人脾性忌諱都寫了下來。
這些內容可不是“有心”就能弄到的。
這證明——
老朋友曾認真考慮過鄭喬。
隻可惜,鄭喬實在太讓他失望,入主辛國後的每一樁事情都在人雷區上踩踏!
青年不可能將唯一一次下注落在鄭喬身上,更不可能將性命交托出去,但畢竟是耗費大量精力的心血,留給宴安剛剛好。
青年帶著包袱以及書童,踏著晨霧離開這片土地,往四寶郡而去——這場蓄力已久的風暴已經到了臨界點!幾乎是前後腳,不少收到風聲的人也默契一致踏上同樣的路。
身處漩渦之中的沈棠卻沒什麼感覺。
她一覺睡到大天亮。
屋外的褚曜敲了兩回門才將她喊醒。
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沈棠困乏地半眯著眼睛,往臉上潑冷水。在冷水刺激下,殘留睡意散去。頭發紮了兩三回,馬尾還是歪斜的。
“算了算了——不跟自己較勁兒了。”
梳得越久,頭發掉的越多。
褚曜看不下去搭了把手。
“五郎還是沒精神?”
沈棠打著哈欠“睡不夠……”
眼底烏青再深些都能偽裝大熊貓了。
她道“昨晚文氣被抽空,恢複超級慢不說,我還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夢裡一直在逃跑,越來越多喪屍聚攏過來追殺我,我拚了命,跑啊跑,醒來感覺兩條腿都要廢了……”
褚曜將溫著的朝食打開。
粥香撲麵而來,還有好幾碟開胃小菜。
他不解問“喪屍?”
“喪屍就是活死人,身體是死的,但能動,喜歡追逐活人氣息和血腥味。”沈棠端起粥,吸溜一大口,空蕩蕩的胃得到了完美安撫,她這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長得可醜!”
這夢簡直莫名其妙。
夢裡追殺她的不僅有喪屍,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裡遊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摻和一腳。沈棠靠著一波波極限操作和頑強毅力才沒有被它們抓到。最後實在太累了——
沈棠道“……我跳進了一口棺材。”
褚曜“棺材?什麼樣的棺材?”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文士之道,褚曜對稀奇古怪的夢境很感興趣,沈棠無厘頭的噩夢他也能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或者疑問。祈善在一側聽了隻想翻白眼。
沈棠停下乾飯的手。
她仔細回想“一口木棺材。”
至於是怎樣的木棺材,沒印象。
她跳進棺材,噩夢就結束了。
祈善試圖加入群聊“必是大凶之兆。”
褚曜白他一眼。
“大清晨的渾說什麼?明明是見棺發財!”
哪怕是大凶,到了五郎這裡也該是大吉!
祈善“……”
加入群聊失敗。
不知不覺,沈棠添了七八碗粥。
盛米粥的木桶已經見底。
她舔掉嘴邊的米粒,問道“還有嗎?”
褚曜“朝食不宜過飽。”
沈棠摸摸肚子“沒飽,至多五分。”
此話一出——
祈善道“這已經是你平日最大飯量了。”
整整一大桶粥!
祈善都想腹誹褚曜這是在喂豬。
居然還不夠吃?
沈棠“可是——我真的還餓啊。”
郡守府的東廚全天都有人,褚曜起身道“我去後廚看看還有沒有吃的。”
沒吃飽就再添,又不是什麼大事!
回來又是一大桶米粥。
褚曜害怕她吃不夠,又帶來兩盤糕點。
祈善“……”
沈棠埋頭苦乾,沒多久全部下肚。
“咦——”她倏地道,“奇了怪了。”
祈善關心“哦,終於吃撐了?”
“不是,文氣恢複了,還多了好多。”
睡了一覺才恢複四成,吃下兩桶飯和兩盤糕點的功夫,文氣又恢複了一成。儘管加起來隻有五成,但總體卻比之前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