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池借著酒勁兒有了個大膽想法。
“來當兒子的兒子如何?”
說完,隔壁傳來噗嗤笑聲。顧池一個惱怒,空碗精準越過矮牆,砸到隔壁院子裡。隻聽酒碗碎裂聲響起,顧池道“祈元良,你大晚上偷聽私語,非君子所為。”
祈善跳上牆頭落了下來,看著披了件氅衣,抱膝窩在廊下燒東西喝酒的顧池。
“一人飲酒無趣,不如算上我一個?”
顧池斜眼睨了他一眼。
臉上寫滿了不歡迎。
他跟家人說話,祈善插什麼手?
祈善卻不管,晃了晃手中拎著的兩壇酒,打開酒封,將自帶的酒碗斟滿。顧池見有免費的酒喝,哼了一聲,端起一碗,幾口就飲了個乾淨,默認祈善可以留下來。
祈善笑道“你我同為孤家寡人,同是天涯淪落人,敬你一碗。”
二人碰了碰碗。
看著大街小巷一同出遊的庶民家庭,他們內心滋味複雜。既欣慰此次活動能起到預想中的效果,給苦哈哈的生活添幾分甜味,可環顧身旁的時候,又倍覺淒涼冷清。
這麼一個好日子,祈善也跟家人還有“祈善”說了會兒話,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主公沈棠——雖然是個女子,還處於貓嫌狗厭的年紀,動不動乾出讓他血壓飆升的事情,跟以往那些主公比起來缺點一抓一把,可她最大的優點卻讓祈善想死心塌地追隨。
甚至——
假如,有一天二人真的離心了,祈善也想在文士之道發動之前先結果自己。他想,不再被她信任,那肯定是自己走了歪路,失了初心。這就是祈善在那一瞬的真實心情。
顧池哼笑“孤家寡人……”
可不止他們倆。
二人你一碗我一碗,不夠還有其他庫存,不多時腳邊已經滾滿了六七個空酒壇。
“要不要找無晦也喝一杯?”
褚曜“……”
大半夜的,他不想收留倆醉鬼。
但又實在不放心將這倆看似清醒,實則半醉的醉鬼放出去——普通醉鬼發酒瘋頂多擾民,這倆文心文士發酒瘋,那就是災難。
“無晦!喝酒!”
“老夫不喝。”
祈善“你不也孤家寡人?”
顧池“一酒解千愁!”
褚曜淡定地批閱著倆學生外加虞紫這個旁聽生的作業,他有仨孩子要操心,哪是孤家寡人?這倆人純粹事情太少、想得太多,多給自己找點事情就不會隨便抑鬱了。
“無晦!”
“褚無晦~~~”
見褚曜始終不理人,他們也沒勁兒。
“算了,咱們找主公喝酒吧。”
“好主意,主公也是孤家寡人……”
褚曜“……”
這倆喝酒喝上頭就罷了,再來一個一滴酒就能放倒的主公,這仨還不活拆了浮姑?
他果斷出手要拿下二人,但文心文士的本能是刻進骨髓的,感覺危險立馬反擊。
褚曜“……”
這倆醉鬼行動不挺利索?
沈棠收到消息的時候,第二天了。
一大早上就看到一個眼底帶青的康時。
她隨口問了其他人。
康時的表情宛若生了痔瘡還便秘一旬。
沈棠琢磨出不對勁來。
“發生何事了?”
康時支支吾吾“昨夜……”
沈棠耐心聽下文。
“昨夜?昨夜然後呢?”
“昨夜,元良和望潮喝高了,去了無晦院中撒酒瘋,惹惱無晦,他們就在無晦院中打起來……然後,這會兒酒剛醒,不便見人。”
沈棠“???”
康時說的每個字她都認識。
為什麼合在一起就完全不理解了?
去彆人家中撒酒瘋,還聯手跟主人對打的這倆……真是她認識的祈元良和顧望潮?
她不理解,且大受震撼。
沈棠回過神,急忙道“無晦呢?無晦可有傷著?你說他老胳膊老腿的,哪裡打得過元良和望潮兩個青年人,他吃虧大不大?”
康時“……”
褚無晦的確是幾個文心文士之中年紀最大的,但過幾天轉了年,也才三十有五。隻要不是橫死或者其他疾病,文心文士能安安穩穩活著的話,壽數還是比較長的,離“老胳膊老腿”五個字差得蠻遠。
擱在主公口中怎麼就朽朽老矣了?
這也不怪沈棠這麼想。
褚曜整天頂著一頭灰白色的發,她還見過褚曜最蒼老落魄的模樣,哪怕現在已經恢複青年人的相貌,但沈棠總下意識將他當做返老還童的老年人看待……跟人打架,還是二打一,他肯定吃虧啊。
推開康時,急性子道“我自己去看。”
康時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他能說——
吃虧的是其他倆人嗎?
褚曜清醒,另外倆可是醉鬼。
二打一有什麼用?
還不是被壓著打?
鼻青臉腫,幾乎沒臉見人。
看到仨傷員,了解始末的沈棠“……”
好家夥,清理浮姑幾家地頭蛇都沒能傷到這仨文心文士,幾壇酒下來,直接撒酒瘋內鬥,三敗俱傷了?沈棠忍著青筋。
“戒酒!你們仨都戒酒!”
不喝酒,不eo!
褚·無辜·曜“……”
這乾他什麼事???
今日來看比賽的浮姑庶民發現,治所那幾位先生臉上青青紫紫,活像是被人打了。
“不可能!”
“許是哪裡時興的妝容。”
“大人物的愛好,吾等庶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