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讓朕來!
夜雨滂沱,疾風更甚。
秋丞這支兵馬在南玉縣有多麼順利風光,在北尚縣便有多麼狼狽不堪。隨著殘兵聚攏,那名九等五大夫粗略統計一番,麵色比夜色更黑幾分。他緊繃著腮幫子,一雙眸子看似鎮定淡漠,實則連精心修剪的胡須末梢也跟著他的呼吸起伏而細顫。
他的心情很不妙。
非常、非常、非常不妙。
借著黑暗夜色掩護,殘兵在一處僻靜荒地等待重整。慶幸敵人沒追擊上來,不然以當下渙散的軍心,怕是凶多吉少。那名九等五大夫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塊光禿石頭上。
任憑風吹雨打。
沒過多久,另一人也帶兵過來會合。
這人身上掛著彩。
雨水將他身上傷口鮮血衝刷乾淨,沒多會兒又有新的血淌出來。他身上的傷口不多,最明顯的一道便是右臂的口子。定睛一看,不正是跟白素交手的那名武膽武者?
“老田呢?”他徑自大步流星上前,沉重雙足踏過的地方濺起不小的淤泥水花,啪嗒啪嗒作響,有不少還濺到了裙甲上,他卻顧不得,直接張口問,“怎麼沒看到老田?”
九等五大夫一臉狠厲之色。
語氣帶著幾分無法紓解的恨。
惡狠狠道“老田的腦袋被人斬了。”
這個回答讓來人一怔。
似乎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他們口中的老田就是被共叔武一刀斬首的七等公大夫。雖說七等公大夫擱在武膽武者中間不怎麼稀罕,但平白折損一個,還是練兵經驗豐富的老將,擱誰能不心疼呢?
這個老田跟二人私下關係還不錯。
乍聽這個消息,如何忍得?
他不信“老田怎麼這麼容易就……”
老田這人最是狡猾了。
若真是不敵,他也不會勉強硬來的。
贏不了敵人也不至於死吧
九等五大夫沉著臉,將頭盔往地上狠狠一擲,厲聲道“容易?你知道敵人是誰嗎?一個氣息極其接近十二等左更的十一等右庶長!估摸著離突破就差一個機會……”
殺一個七等公大夫會很費勁?
對方還有文心文士在側。
若不是他借著老田爭取來的機會選擇撤退,耽誤一時片刻也要被對方留下來。一想到隔著雨簾看到的臉,他心中就想發怵。對方看自己的眼神不似看活人,像看死人。
“……此番……是我等輕敵了……”跟白素交手的武膽武者聽到對手是十一等右庶長,心中再可惜老田的死,也隻能接受現實,“這大概就是老田的命,你也不用……”
話未說完就被暴怒的九等五大夫打斷。他好似一隻被徹底激怒、處於狂暴狀態的凶獸,目眥欲裂,紅絲布滿眼眶,張口噴吐熱氣“什麼命?這分明是有人不作為!”
情報跟現實偏差了不止一點兩點。
拿著這樣的情報跟人打仗還想贏?
倘若能拿到沈棠帳下真正實力的大致數據,偷襲北尚縣的兵馬就不止今晚這麼點兒了。秋丞帳下效力的中高級武膽武者不是沒有。隨便出來一個,即便今晚仍舊沒收獲,也不至於被打得七零八落,狼狽撤退。一點兒好處沒占到不說,還白白給人喂軍功。
對於武膽武者而言,被人斬去首級而亡,羞辱性可不小,一想到這個這名九等五大夫就來了一肚子氣。與白素交手的武將被提醒後也想起這點,麵色刷得沉了下來……
是誰負責調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