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多賺錢,官署才能多收錢不是?
沉棠雖聽出話中深意卻沒有多解釋。
她一向喜歡用行動證明自己,光畫大餅可不行。這時,欒信受傷那條腿踩進汙水窪,濺起的水花沾到沉棠衣擺。沉棠順勢轉移了話題“有個問題很冒昧,不知公義是否介意,你這腿是生來如此還是後天的?”
“後天的。”
沉棠道“董老醫師醫術精湛,乃是真正的杏林聖手,實力水準絲毫不弱於醫署太醫令。回頭去了隴舞郡,讓他給你看看?”
“多年舊疾,好不了了。”
沉棠又問“怎麼傷的?”
欒信道“被人用馬車碾斷的。”
沉棠一驚,但也不好再深問。她還以為是摔斷或者旁的,聽欒信這話,怕是有人故意傷害。她道歉道“我無意冒犯。”
欒信倒是不在意“都過去了。”
二人又是一陣沉默,而沉棠最受不得這種,想了想,又重新找了個話題“說起來,公義上值也有一陣子,可還習慣?”
欒信道“尚在熟悉。”
沉默了會兒,再道“仍需時間。”
實際上比沉棠以為的慘烈得多。
沉棠將他調撥到了戶曹官署,雖說一上來就讓他擔任戶曹掾,但工作內容卻是農桑、祭祀,隔三差五還要去水曹官署乾乾兼職,水曹主管水利。這些全是他的弱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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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重心還是農桑。
與農桑沾邊的就跟他沾邊。
而他這輩子沒下過地。
“調撥你為戶曹掾,也是因著你的文士之道。若能善用,可解饑荒。過幾日,令德就來了。令德是無晦的弟子,彆看她年紀小,但經驗卻頗為豐富,目前任隴舞郡戶曹掾。你們倆若能合作,官署撥給戶曹的預算絕對是最多的。此事事關三郡數十萬庶民吃飯問題,公義可知?若有難處,儘管提出來,官署這邊能辦到的一定辦到。”
說著,她頓了頓。
“若能人人吃飽飯,我當謝你。”
欒信一向古井無波的眸漾開些許波瀾,似誠惶誠恐道“信何德何能,不敢當。”
“你當得,你的文士之道也當得。旁人覺得它是戰場利器,但我不覺得,它明明是救命稻草、是神技!讓吾等凡人再也不用畏懼乾旱,不用看天吃飯,甚至能與天抗衡!”沉棠說著,倏忽想起什麼,“說起來,四寶郡去歲旱情嚴重,連著今歲顆粒無收……文彥公他湖塗啊,放著如此大才不用。”
沉棠想拍大腿!
色批老菜鳥,有眼不識金鑲玉。
轉念一想,當下世道勢力皆如此,文心文士或是武膽武者便是高人一等,田野泥漬沾不到他們的袍角,不止一個秋文彥。沉棠心下撇嘴。嘖,活該最後便宜了她。
汝之大才,吾用之!
麵上露出明顯愉悅,眉眼悄然舒展。
欒信溫和道“恐辜負主公厚望。”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一百多斤的身體能榨出上千斤的油水!
又幾日,欒信理出頭緒,逐漸上手。
戶曹史從外邊兒引來了個人。
年少,貌美,著草綠圓領寬袍,腰係躞蹀,掛桃紅文心花押以及一枚戶曹印綬。
欒信看著對方,陷入了沉默,扭頭看了眼屋外的天。先是苗淑,再是主公,又來一位身懷文心的女君……是不是太密集了?
“這位同僚如何稱呼?”
“在下林風,字令德,見過欒戶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