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
“既然決定亮明身份,那就一劍斃命,斬草除根,不要給獵物任何掙紮、苟延殘喘的機會!出手,就要命!”崔麋能輕易看到旁人的未來,所以人生在他看來毫無趣味,但不代表他真就薄情寡性了。若因為自己導致家族遭受滅頂之災,他也不願意看到……
亮明底牌,就不要給對手翻身機會!
“好,你且看著!”
幾十艘傷痕累累的狹長戰船承載著他們破開江水,如離弦之箭朝著濃霧駛去,不知過了多久,隱約看到幾艘樓船蹤跡。這些樓船桅杆飄蕩著西南盟軍標識,化身烏有命令士兵發出求援信號,雙方比劃旗幟交換暗號,驗明真身,這才得到允許可以登上樓船。
從船身痕跡來看,這一路兵馬跟康國短暫交過手,隻是不知道交鋒結果,康國水師又跑去哪裡。化身烏有看著疾步而來的梅夢,眨了眨眼,暗道運氣不錯,碰上老熟人。
“你說敗了?”看著被大火熏得狼狽的化身烏有,梅夢第一反應是不可能。根據盟軍水師得到的情報來看,康國精銳儘出,營寨守備虛弱,不可能擋得住盟軍這邊進攻。
“末將請罪。”
化身烏有一臉後怕說了大致細節。
儘管她多加掩飾,但梅夢還是聽出“鐘離複”貪生怕死的怯懦行徑。怕死,沒膽子跟康國正麵交鋒,再加上逃得快,這才撿回一條命。梅夢強忍著咽下嗬斥的衝動,麵上不顯,內心的驚濤駭浪已經瘋狂拍打好幾輪。崔氏舉薦的就是這麼個人?實在是荒誕!
更荒誕的是國主貶自己,用了這種貨色!
梅夢不欲現在發作。
隨便找個借口將“鐘離複”打發去邊角,心中卻想好了怎麼借刀殺人,名正言順剜除這匹害群之馬。化身烏有不知梅夢生出了殺意,即便知道也不在意,沒殺意才奇怪。
要是自己知道帳下武將貪生怕死,一邊劃水一邊看著同僚戰死,最後還舔著個臉跑回來裝作沒事人模樣,自己沒有立馬用軍法招呼對方,那都是她脾氣好。縱容這種渾水摸魚的害群之馬在軍中耀武揚威,這鍋粥也都廢了。
隻是借刀殺人,還給一個“為國陣亡”的身後名,而不是讓對方活著的時候身敗名裂,梅夢的手段都算得上溫和了。化身烏有對梅夢的安排無疑義,下去打聽此地戰況。
這一支水師隸屬於盟軍左軍。
本身定位是策應中軍主力圍剿敵兵。
不過,康國這邊的打法暴力到讓人瞠目,人家直接拿樓船當做蒙衝走舸使用,借用樓船的船身切割盟軍水師軍陣。水下伏兵切割盟軍船底,雙方第一次碰麵就打了一場。
中軍主力被引誘,梅夢這邊被拖延。
康國這邊丟下七八艘樓船殘骸就跑了。
梅夢在船上指揮聯絡附近水師,整合兵力。在化身烏有登船前,梅夢整合情報,找到一路康國水師蹤跡。雙方你追我趕,短暫交鋒。
化出一艘樓船要消耗極多士氣。
康國主力在雙方第一次交戰就濫用樓船,導致樓船接連沉沒。樓船是承載水師的主要戰船,損失七八艘樓船就意味著至少兩萬士兵沒有戰船可乘,短時間也化不出其他樓船頂替使用,隻能選擇體型更小、沒什麼精度的小型戰船。這種戰船對付起來倒簡單。
在化身烏有登船前,梅夢都在清繳。
她還拿到康國一路主力的情報。這些主力沒有樓船庇護,作戰防禦正虛弱,正是趁病要命的絕佳良機。隨著一聲“楊帆”指令下達,甲板下的劃槳手也鉚足力氣調整行船角度和速度,西南盟軍水師朝著目標飛馳而去……
化身烏有捂著心臟位置。
寥謙擔心道:“主公可是身體不適?”
“不是,隻是有些激動。”
作為本尊的化身,烏有跟本尊之間有著微妙聯係。此前隔著天南地北,隻能模糊知道對方的方位,現在置身同一片江麵,彼此距離越來越近。梅夢找到的是本尊那一路?
恐怕沒這麼簡單。
論戰場情報即時性,西南盟軍斥候再怎麼強大也抵不過秦公肅。串聯線索,化身烏有猜測可能是本尊意識到梅夢這一路蹤跡,乾脆就來了一場釣魚執法,故意蹲那兒等。
她唇角勾起笑:“你們也會激動。”
寥謙和崔麋幾個並未見過本尊模樣。
投入帳下數年也該見一見。
寥謙疑惑不解,崔麋閉眸養神。
待會兒又是一場混戰,要是不抓緊機會恢複體力,不小心死於混戰,那就虧大了。
梅夢在警惕,沈棠也在警惕。
她先收到秦公肅傳來的實時情報,得知附近有路盟軍主力,又收到化身烏有給的提醒。本以為對手是陌生人,沒想到會是老熟人。
“既然是熟人,那就見一見。”
來而不往,非禮也。
西南盟軍的先頭戰船率先抵達,彆說是康國殘兵了,他們甚至沒在江麵發現殘兵經過的痕跡——根據斥候情報,康國殘兵規模不小,剛剛失利的他們勉強收攏兵力,戰船有吃緊,在江麵上留下私人痕跡的可能性極大。擅長通過氣味追蹤的先鋒也沒有收獲。
雖說氣味在江麵保留不久,但此地真有敵兵經過,這麼短時間也該有氣息殘留的。
結果是一無所獲!
梅夢收到反饋,眸中精光閃爍。
“派人下水!”
“水下已經查過,也無人!”他們要提防敵人躲水下偷偷鑿漏他們的船底,不可能不安排人下水盯梢,梅夢讓他們查幾遍也都一樣。
“可有篩查過江底?”
要麼是斥候給的情報錯了,要麼是此地確實有過康國水師,隻是他們躲藏比較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