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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糯茫然。
均勻的鼻息拂過手指,溫熱,微微發癢。須臾,秦絕放下手,從唐糯手裡拿回麵具,重新扣在臉上。
“有點低血糖。”
她嗓音嘶啞,回答唐糯剛才的問題。
接著扶了一下旁邊的樹木,從草坪上站起。
“誒?噢……”
疑問得到了正麵回應,唐糯不疑有他,隻是呆呆地看著秦絕往攝像機和導演的方向走去。
“不好意思,孔導,耽誤大家時間了。”秦絕主動開口。
她狀態依然不能說是很好,但隔著層麵具,隻有真正關心的人才能留意到異常。
孔鈞果然毫無所覺,如往常那般笑吟吟的“哪兒的話,本來也沒開機呢,秦老師來得巧,幫了大忙,這下待會兒怎麼拍我可心裡有數了。”
又教科書般的寒暄道“告彆的最後一幕劇組非常重視,但沒想到以前的特效化妝師突然吃壞了肚子,這才搞得今天這麼忙亂,您彆介意——哎對,您剛剛也近距離瞧見糯糯的妝麵了,這個新換的化妝師,您感覺他水平怎麼樣?”
“一定要這樣化嗎。”秦絕顫抖的指尖還未恢複,聲音很輕。
“什麼?”
“沒什麼。”秦絕提了口氣,穩住語氣和音量,“這位老師水平很高,特效妝化得非常逼真,我看到的時候都嚇了一跳。”
“好好好,能在您這得到這麼高的評價我就放心了。”孔鈞熟練地拿捏談話節奏,“糯糯的場次還沒開始,你們倆的對手戲還得一會兒才能拍到,您先在休息區歇歇?”
秦絕點點頭,領了這份好意,也接受了這個安排。
走到不遠處落座,扈長鋏近乎瞬移一般快步衝到她身後,後麵跟著麵露擔憂的張明和服裝助理施夢。
“長鋏,去開處方。”秦絕拿下麵具,滲出的細密汗珠已將額前的一小片劉海打濕,“勞拉西泮,阿普唑侖……或者舍曲林,氟西汀,帕羅西汀……氯硝西泮也行,反正快點,快去,現在就去。”
“是。”扈長鋏話音未落,人已轉身。
秦絕抓在獸骨麵具上的手仍在顫抖,嘴唇哆嗦不已,睫毛顫得像被撕裂了翅膀的蝴蝶,眸光渙散,搖搖欲墜。
“秦……狼總,你還好嗎?怎麼會突然身體不舒服……”施夢滿臉慌亂,眼裡的關切幾乎要溢出來,“大概有多難受啊?要不咱們跟導演說一聲今天就不——”
“沒事。”
秦絕啞著嗓子打斷她,勉強扯出一點笑,“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不用跟我道歉啊啊啊啊。”施夢一臉痛苦麵具地抓了兩把空氣,“那我,我去給你準備熱水,你要吃藥對吧?”
秦絕輕輕點頭“去吧。”
施夢急急忙忙地跑遠,下一秒張明立即湊過來,他見過秦絕在《白晝之雨》期間的表現,此時稍微比施夢鎮定一些,神情是與扈長鋏如出一轍的凝重。
“哥,有事叫我。”他努力表現出沉穩的模樣,但聲音依然將緊張暴露無遺。
“有事。”秦絕回過神後隻是軀體化症狀還持續著,腦子已經清醒不少,“你過會兒去秦科體驗館弄點東西,3d打印,嗯,訂單上就寫解壓玩具,重量和材質讓長鋏填……不急,今晚下了戲之後保姆車裡有就行。”
“明白。”張明急促地點了點頭,又去擰礦泉水瓶蓋,“哥你先喝點水……口香糖?有的有的,給。嗯,你要睡會兒嗎?……好,我回去拿條毯子。”
秦絕單手撐臉,清涼的薄荷味在口腔裡蔓延,一定程度上止住了嘔吐的欲望,然而鼻腔裡的鐵鏽味和腥臭太過濃鬱,兩相對撞,薄荷隻能甘拜下風。
吐掉口香糖,秦絕用力做了兩個深呼吸,眼眸一閉一睜間,眼前的畫麵像記憶錯亂般閃現出一個個鏡頭,時而是慘烈的戰場,時而是櫻花樹下的草坪,時而是不成形的碎肉和一顆滾落在地的眼球,時而是唐糯迷茫擔心的臉。
血腥味濃得仿佛又回到了那片被炮火轟炸過的斷壁殘垣。
醒醒,醒醒,垃圾係統死了八百年了,彆他媽擱那幻嗅了!
秦絕緊蹙眉頭,晃了晃腦袋,哼出一聲夢囈似的呻吟。
再這樣下去,今天可真要拍不成戲——拍戲——對,拍戲,都是假的——
跑步聲由遠及近,張明帶著薄毯回來。
秦絕抓過毯子草草蓋上,腦袋不由分說向後一仰,雙眼緊閉,墜入影視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