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去醫院做孕檢,正經醫生是絕不會告訴人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的,因為有的家裡知道了是女孩,就不生了,還有不知道的心腸歹毒的,生下來後會溺死在尿盆裡。
像這種人,絕對應該都逮起來,判個故意殺人罪,槍斃了也可以。
當初做b超要是知道小米不帶把兒,百分之百她就沒了,她能生下來還得感謝一個叫馬醫生的人,這個馬醫生在上饒鎮開的診所有b超機非法),那天馬醫生喝了酒,把顯示屏上小米的小鼻子看成了那個。
馬醫生當場就恭喜了她爸,還不忘要紅包。
她父親高興壞了,給馬醫生發了紅包,回去後逢人便說“男的!是男的!大家都來吃飯啊,擺酒席!慶祝!”
酒席花不少錢擺了七桌,這事兒在她們村傳的人儘皆知,家裡還沒兒子的,除了羨慕還是羨慕,暗都說老林時來運轉了。
1985年,11月26。
小米呱呱墜地,健康洪亮的哭聲傳出了產房。
也就是那天,她父親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
她父親嫌丟人,嫌小米媽不爭氣,他父親不知道以後怎麼麵對村民,畢竟擺了酒席,事都傳開了。
當天晚上回到家,她父親就要把小米丟尿盆裡溺死,然後好對外報稱他的“兒子”不幸夭折。
小米媽死死抱住不大點兒的小米,哭的撕心裂肺,跟她爸說,說你打我吧,都是我不爭氣,老三流了,老四咱們就養著吧。
她父親怨氣有了地方發泄,還在做月子的小米媽被打的手腕骨折,鼻子骨折,彆說吃魚吃肉補身子,頓頓米湯鹹菜,小米媽人也逐漸消瘦。
有一天。
小米父親看孩子已經睜開了眼,想了個辦法。
為了不在村裡丟人,他決定就把她當個男孩養,取名林宜修。
小米很小開始就站著解手,穿男孩開襠褲,剪光頭,摔麵包,放炮,踢球,推鐵圈,掏鳥窩,她小時候,男孩乾過的沒乾過的她全乾過。
因為那時候小不懂,人家站著尿就沒事,她一站著尿就濕褲子,回去一說就要挨打,快十歲了父親都沒讓她去上學。
小米整天在村裡閒逛,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個女孩,因為她叫宜修,當時比她小的孩子都喊她“一休哥”。
一休就是動畫片裡撓頭想辦法的那個小和尚。
到了青春期,小米已經懂事了,她知道自己壓根就不是男孩,為什麼要一直剃頭,這時候是叛逆期,有一天小米又挨打了,她再也忍不下去,便偷偷藏在村裡一條漁船裡,離家出走了。
那幾年她在好多地方待過。
宜昌,漳州,隨州,宜昌,清遠,後來又北上去過北|京,正定,又到了河南。
因為還未成年,一路流浪,其心酸可想而知。
端盤子洗碗,撿瓶子撿紙殼子,發傳單掃大街,這些都乾過,直到她前兩年遇到了廖伯以後才穩定下來,不在流浪,她改了名跟廖伯姓,從此以後變成了廖小米。
小米為什對自己的過去不想提起,應該能理解了吧?
從小當男孩子養的,所以慢慢也就成了假小子,我說的可是真的,她自己要是不說,真就看不出來。
後來廖伯說此事當有個了斷,如果對那個家沒什麼感情了,就回去看最後一眼,然後開始新的生活,以後就不要在留戀了。
她恨她爸,但是離家出走了好幾年,還是想見她母親一麵。
2002年,廖伯帶著小米回到了潮汕上饒鎮。
那天是農曆月十二,當地正在準備過“燒塔節”。
潮汕地區除了祠堂化,還有不少民俗節日,像燒塔節,孟蘭盆節,慶生節人慶節),吊燈節,童容節重陽節)等。”
2002年月十四是燒塔節,這天除了用泥漿糊磚塔,還要“拽袖口”和“送油麻”,油麻是一種芝麻做的丸子,用來吃的。
小米也就是在這一天,拍了手機上的這張照片,如果以後她不在回潮汕,手裡有張照片看看,留個念想。
紅眼睛對過燒塔節的這張照片反應這麼大,是因為他也是潮汕人......
他說的我聽不懂的那種方言,小米能聽懂,還會說。
這種方言屬於閩南話閩方言的一種,閩方言地區性很雜,不是本地人絕大部分人聽不懂,這其又包括有潮州話、雷州話、福佬話、學佬話、海話、隆都話,饒平話、詔安話、平婆話等。
我聽的紅眼睛一直說哦爸哦爸,像棒語的這種其實是方言,就是閩方言的饒平話。
具體我問了小米。
“哦爸哦爸”,大概就是“冷啊冷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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