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貴族們的歇斯底裡,衛王就要愜意許多,他心情難得很好,宮人都覺得天是那麼好看,水是那麼清澈,今天還活著真好。
宮裡等級最高的隱蹤姒尚儀被殺,嬴姑姑取代了她,小姑娘因著公主息的贈衣之情,逃過一劫,被趕了出去。
“最近大王心情好,我們也好過些。之前死了太多人,新入宮的那批宮女幾乎都被殺了。”
幾個宮人輕聲細語地談論著那場劫難,她們害怕,可是受八卦的本性驅使,她們還是忍不住說起。
“有一個姑娘被放了出去,好像說她們都是探子,來刺探機密的。”
鵝黃色曲裾的宮女消息靈通,因為她是膳房送食盒的。
“是嗎?那王為什麼放走一個?”
“我聽說是因為她生的像王死去多年的妹妹,王動了惻隱之心,才沒殺她。”
丁香色紗衣的宮女資曆很老,已經在宮裡待了八年,見過許多老人,對宮中秘辛了解不少。
“哎呀,沒想到王還是挺顧念親戚的。”
“怎麼可能?你看大王哪有兄弟姐妹?”
女子們嘰嘰喳喳地爭論,尚儀卻悄悄出現。
“咳,咳咳!”嬴姑姑重重咳了幾聲,宮女們瞬間如鳥獸散。
“不該說的彆說,忘了那些死人了嗎?”
她生得健壯,聲音中氣十足,比起弱柳扶風的姒姑姑更讓宮人害怕。
“是,姑姑,我們記得了。”
宮女們顫顫巍巍,恨不得拔腿就跑。
“下不為例!”嬴姑姑邁開大步,淺紅色衣裙如洗過數次的血跡,宮人見她大氣都不敢喘。
“王,宮人們談論了那些舊事,是不是該封口。”
嬴姑姑是衛王的人,隻忠於衛王璧。
“不用,現在的宮人雖說談不上忠誠,到底是衛人,不會傳出去,再換各國的探子就都進來了。”
衛王蹲在寢宮裡,這樣的姿勢讓他很有安全感,好像有人在擁抱自己。
“唯!”
嬴姑姑重重行了大禮。
“好了,姑姑下去吧,對宮人們不必過於苛責,各安其位就好。”
衛王非常渴望全心全意的情感,不管是忠誠,親情,還是彆的什麼,他都沒有。
或許曾經有過,也終如掌心流沙消散了。
“衛王璧欺人太甚!他就是看我等需要益陽走私,為了錢財可以暫時合作。沒想到他乾脆借刀殺人,我們的兒郎沒死在唐軍手上,反而被衛人所殺!”
貴族們聚集在景雍的宅院,朱紅的大門訴說著主人家的顯赫,外表不露聲色,內裡卻展現著累世公卿的實力與奢靡。
“景公,慎言!”
景雍氣得口不擇言,連走私都說了出來。
“我們萬萬不能就這麼算了,等著那個瘋子徹底滅殺我等,必須反擊。”
景雍臉色漲紅,他活了五十來年,所有的恥辱都來源於衛王璧。
“萬一十年前的事重演,我等豈不是要抄家滅族?”
靈武宮變滅了四十幾家貴族,衛國貴族死傷大半,剩下的都是會明哲保身的。
“現在是反也要死,不反也要死,衛王璧一直在削弱我們。”
景椋憂心忡忡,他是景雍的庶弟,比起哥哥冷靜聰慧許多,景氏一族能逃過靈武宮變,全靠他出謀劃策。
“椋,你一向有謀略,現在怎麼辦就聽你的。”
景雍氣昏了頭,他才能不足,人又衝動,靠著母親支持才繼任了家主。
“假意示好,先不要表露出不滿,讓衛王沒有動我們的借口。暗中聯合他國,尤其是唐,積蓄力量。待到時機成熟,我等便行廢立之事。”
景椋的想法是先穩住衛王,貴族們才能得以喘息。
而且衛王無子,兄弟也都死了,沒有直係王族繼位也是麻煩。
不如等衛王得子,他們擁立傀儡,貴族們便又能綿延。
“椋說得對,屠刀不知何時便會落下,我們必須有足夠的力量。”
景雍表兄昭濂也發了話,景昭倆家最為強盛,他們也能代表衛國貴族的利益。
“既然大家做出決定,那麼就要同心同德,不可背離!”
幾十家貴族歃血為盟,他們要拚死一搏。
虞國,樂陵。
崔祁慢悠悠的繼續在書衙混日子,霽兒最近學習不錯,常用字基本認全了,也會說說自己的見解。
做老師這麼久,總算有點成就感,崔祁哼著前世的小曲,美滋滋地繼續摸魚。
“阿祁,我總覺得有事要發生,我直覺很準的。”姬琮卻麵露憂色,他一感到脖頸發涼,就會發生大事。
“怕什麼,不行我就帶你們離開。”
崔祁自詡道行,他來這幾個月,唯一有點道法的就是公主息,其他人武功再強,也打不過他這個修仙的。
“那咱們明天出去玩吧。”姬琮少年心性,那天發泄過後又活蹦亂跳地想著玩樂。
“不用去了。”
公子昇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虞國書衙。
“啊啊啊啊!啊啊!”姬琮嚇壞了,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