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瑗,還是崔先生的事要緊,至於唐國,以後不要再信就好。”
越王擺擺手,他知道季瑗骨子裡還是舍不去那點文人習性,對美玉寶石非常感興趣,家裡的石頭都要把他埋起來了。
他世代貴族,家中自然不缺錢,可越王的目標是最終革了貴族。
貴族的弊端各國心裡都很清楚,可他們早已樹大根深,吸附在國家的脈搏上。
當然也可以像衛王璧一樣把他們都殺光,但隻要製度有空子,殺了一批還有下一批,這也是列國目前扶持宗室的一個原因。
自家人再打也是一個姓一個氏,可彆人不行,當初的晉是中原最強大的侯爵,可照樣被虞國背刺,就是因為內部的卿大夫架空了國君,給了外人可乘之機。
而貴族把持朝堂也帶來了另一個問題,士人也需要舞台展示自己,可舞台上早站滿了演員,不論演的蹩腳與否都不會輕易下台。
那麼多滿腹才華的人自然不甘寂寞,他們想儘一切辦法登上舞台,卻發現唐國的台子還空著,於是他們驚喜地撲了過去,全然不顧背後的危機。
唐國對待任何人都是很苛刻的,唐王不養不乾活的閒人,可士子們苦苦追求的正是要為官。
唐王的苛刻和嚴厲在他們口中都變成了唯才是舉和以身作則,而貴族則日日痛罵,甚至作詩來諷刺唐國。
可貴族的詩流傳不到百姓的耳中,身邊的先生卻大力誇獎唐國,讓他們對唐國充滿了向往。
假身份這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季瑗查訪一圈,他認識的貴族沒有崔氏。
他隻好苦著臉向越王稟報“大王,七十家貴族沒有一戶崔氏,怎麼辦?”
越王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他“沒有崔氏不能說是後來為了避難改的名字嗎。”
他撫摸著靈力化作的白鴿,用絹布寫了封簡短的信便送了出去。
“就選明氏了,地位高又比較低調。瑗,你替我告訴明家家主一聲,以後崔先生就是他家的人了。”
明氏和越王同出一脈,都是夏帝之後,姓姒,在越國地位很高,做過幾代君王的令尹。
而季瑗的家族也來源於姒姓,他們是前前前前任越王的公子之後,屬於遠支。
越國底盤雖大,可山頭林立,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首領,也就是俗稱的地頭蛇。
而且越國之前一直奉行羈縻政策,打下一個地區還由當地人管理,職權大得離譜。
而能進行管理的當地人肯定還是貴族,他們掌握著越國的命脈,拚命增強地方實力,害的越王收不上稅。
現在他們依舊強大,越王蘭也不敢直接動他們的蛋糕,隻能先從商賈下手充盈國庫,中央實力強大後再徐徐圖之。
而季瑗則是君王最忠實的信徒,他從小就聽著祖輩忠君愛國的故事長大。
雖然貴族們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可國家的存續與他們的地位和權力息息相關,因此他們要比士人更加忠誠於國家。
從越王蘭的父親開始,廟堂就意識到地方和貴族的問題,像唐王那樣一言九鼎是每個君王的夢想,國家的每個部件都屬於自己才是真正的君王啊。
他們這樣為臣子所製算什麼呢?可人的精力終究有限,誰也無法憑一己之力管理一個龐大的國家,唐王若沒有千麵司也隻能坐困王宮,必須有自己的耳目才行。
可越國是夏帝之後,貴族盤根錯節,各個都有著輝煌的曆史和深厚的底蘊,以及對地方強大的控製力,哪裡是一個繼位幾年根基不穩的少年可以動搖的呢?
所以越王蘭在等,等待國庫的豐盈和軍隊的強盛,等待軍權都歸屬於君王,也等待著寒門士子的效忠。
畢竟士人雖不比貴族忠心於國,可他們對賞識自己的君王那是真的掏心掏肺,鞠躬儘瘁死而後已,不這樣做他都對不起自己,天下士人都會嘲笑他的懦弱。
而離彭春不遠的盧延年則滿麵紅光,紫砂泥已經開始投入開采,他要建立一個大大的紫砂工坊,賺上十輩子也花不完的金子。
可惜紫砂需要先陰製三年,但他很有耐心,賺錢不分早晚,商機卻是稍縱即逝,而他已占得先機。
“主家,這是按崔先生所說炒製的茶葉,請過目。”
嶺南的茶葉現在多是天然生長,葉片厚實,香氣極重,對崔祁來說有些老了,而且炒青技術不成熟,茶葉還帶著酸澀味,實在教他不喜歡。
為了舌頭,崔祁乾脆把綠茶和紅茶的大致做法給了盧延年,他也沒見過具體做法,隻能根據記憶給出粗略的方向,具體操作還得靠工匠。
“你們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