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請。”
趙家主母有一雙狐狸般的瞳孔,她的一舉一動極致優雅,林青隻好笑道“趙夫人,貿然登門,還請見諒。”
她來自一個工匠家庭,父母日日與木頭大漆為伍,她幼年時身上總有大漆刺鼻的味道。
這麼多年她本以為自己不會自卑了,可看到真正公卿家族的女子,她還是控製不住心中的矛盾。
趙姑娘的確有讓人目眩神迷的資本,林青不斷地給自己打氣,萬一她能看上自家兒子呢。
可趙姑娘非常直接“白夫人,令郎與小女並非良配。”
她不想浪費時間,唐王允許女子為小吏,她要去考試了。
林青蒙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去的,隻是抱著白竹狠狠哭了一場“怎麼辦啊?高門貴女都看不上他!”
這不是第一次了,白竹畢竟是關內侯,兒子娶一個農婦太丟臉了,可世家哪裡看得上他這個新貴。
其他臣子要麼沒有適齡的女兒,要麼不想和獠兒扯上關係,同時也對白孟不甚滿意。
“青,彆哭了,趙家何等高門,豈是我們能攀附的?”
白竹也發愁,可他不能哭,林青捶打著丈夫偉岸的身軀“有什麼用?趙姑娘看不上他也是應該。”
她想到了女子的容貌,隻有美麗一詞可以形容,這樣的好姑娘配自家的黑小子,的確不搭。
趙家倒不會因此騷亂,家主一向開明,不然在大兒子退出家族的時候他就該出手製止了,但他沒有。
按他自己的話說嬰身體不好,我本以為他會夭折,隻要能長大就好,彆的我也不敢再要求了。
對於這個不省心的孩子,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自由,如果幼鳥飛的累了想回家,大門也永遠向離家的遊子敞開。
隻是幼鳥長大了,他選擇了壯烈的墜落。
“安,你這樣直接是不是不大合適?”家主並沒有責問女兒為何要拒絕白家的婚事。
趙安柔柔一笑“父親,您也不想的吧,白家畢竟是新貴且隻有白竹一人,不知何日大王便要折斷劍刃,和他們結姻並不明智。”
白竹的處境並不穩定,唐王的態度也陰晴不定,這時候結親難免會被關注。
更何況趙家屹立許久,自有一套持家之道,他們在慘烈的清洗中學會了低調和不爭,一時的風光意氣不算什麼,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可就是這麼一個信奉明哲保身的家族出現了新法第一位車裂的犧牲者,對於趙嬰,老家主已經不知如何言說。
而趙安如此急迫也是因為吏員的考試要到了,唐國的所有官職都要考試,與其在家中做女紅讀詩經,不如出去闖蕩一番。
以她的家世,交幾年的不婚稅也是毫無壓力,既然如此,為何不去看看府邸外的世界?
她其實很羨慕自己那位不回家的兄長,趙嬰離家時她尚未出生,自那之後,他再也不曾登門,可他的傳說也傳進了妹妹的閨房。
因為兄妹相似的麵容,母親常常對著她流淚,她的名字安也是源於此,平平安安就是父母對孩子最大的期盼。
聽了兄長那麼多的傳聞,可她從未見過那位攪弄風雲的哥哥,唐王是他的學生,仙人是他的朋友,這樣的人生就算短折也無憾了。
身為女子限製諸多,趙安本以為自己也要和母親一樣一生困於後宅,但唐王給了她們機會。
她控製不住血液的躁動和靈魂的渴望,選擇了走出閨房參與考核,或許她能見到唐王呢。
那可是第一位以女子之身登臨王位的君王啊,她是趙安最向往的人,如果自己也能成為這樣強大的人就好了。
吏員的考試唐王不會來的,但參與考核的貴族女子占了考生的一大半,雖然家中對這位大王不喜,可機會對她們寶貴非常,錯過要抱憾終生的。
出題人的刁鑽到了一定地步,題目並沒有考察經史子集,而是看生活經驗和對新法的理解。
趙安抓耳撓腮,她雖不是嬌養的小姐,可平民的日子距離她太過遙遠,她當機立斷,選擇先答新法。
因為題目都是填空,所以批改起來很快,趙安在入選名單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來傳令的宮人還帶來了另一道命令“趙安何在?大王要召見你。”
她立刻衝到前麵“我就是!大王真的要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