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商歸自己都沒有料到,自己在某一日,會勸自己的生父不要殺死自己的母親。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是在十一月二十五日的當天午後。
宮裡的宮娥急匆匆地跑來,跪在了君王的書房外頭。
這一天,也是高萱從商州趕回長安的第一天。
她和諸多官員坐在君王的書房裡,還沒聽他們講完最近的事情。外頭的宦官,忙推門而入,帶來了這個離譜的消息。
商暉身一襲著玄色,他猛地一拍案桌,“他是瘋了麼!”
而商歸則是沉默地欠身,似乎並不驚訝,他行禮道“陛下,臣先行告退,處理家事。”
若是在以往,商暉定會說小叔叔,我同你一起去吧。
可如今……
他坐在高處,下方還坐著其他議事的官員。他眸子微微一闔,似乎在這一刻,終於懂得了祖父說的為君之道。
身為君者,莫過於——
莫要拘泥於小事而忽略了治國;莫要隻看到眼前事物而忽略了長遠的謀劃。
他坐在了這個位置,成了魏國子民的君主,已不再是不管做什麼都要去問問祖父和小叔叔的商暉了。
他唯有不動如山,鎮定的點了點頭,“小叔叔,讓緒平與你一起去吧。”
“微臣也一同去吧。”高萱連日趕路,風塵仆仆。她飲了一杯濃茶提神後,與一眾官員繼續說道
“都說‘神仙膏’如何的危害魏國,微臣倒是想看看它究竟是怎麼泯滅人性的。”
……
寧壽殿裡。
魏陵公一手扼住林綰綰的手腕,另一隻手裡捏著匕首抵著她的脖頸。
“你兒子呢?你兒子怎麼還沒來!”
他退位後,這幾日被關入了寧壽殿,他們說是保護他的安危,但魏陵公知道,他們是將他囚禁在這兒。
囚禁倒也無所謂,畢竟他也沒過過什麼自由的日子。
其實他的要求一直不高,隻要給他“神仙膏”就行。然而,他們卻說這玩意傷身,今後魏國也不會有。
“陛下,溯洄也是你的孩子。”林綰綰纖細的脖頸處正在淌血,她稍稍地抬手,示意在一旁下巴上有顆黑痣的劍侍莫要輕舉妄動。
“孤的孩子?你這個無知婦人養出的好兒子,聯合外人奪了孤的位置,給孤下套,孤如今可不敢不認他!”
“不管陛下認不認,溯洄始終是陛下的孩子,血濃於水,父子之間哪有隔夜仇,不如等溯洄來了,陛下好好和他說說?”林綰綰冷靜的勸慰。
在旁牽著孩子的吳念清忙讓宮娥將這兒的諸多孩子和女人帶下去。
這些年來,上位後的魏陵君也不知是因為終於沒人管教還是神仙膏的緣由,後宮充盈,子嗣繁盛。
雖沒人坐上後位,但不少姑娘都是被藥物浸染與其一夜恩情,所以這些同病相憐的姑娘漸漸地在後宮互相扶持,互相生存。
因此在這兒的女子似乎沒人惋惜魏陵君讓位一事,而更多的,則是感慨終於不會再有其他姑娘迫於威逼利誘而遭難了。
吳念清搖了搖頭,示意她們先行離開。
…
商歸剛到寧壽殿的不遠處,吳念清的七歲女兒商懷恩掙脫了宮娥的手,在眾多哭鬨的孩子中,撲到了商歸的懷裡。
“阿兄,父王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