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璟愣住了,愣了好一會兒才恢複正常。
他繼續勸道:“古人雲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
“就算大王不愛惜自己的名聲,也該為子孫後代著想吧?”
劉璟的言下之意,作為第二代的領軍人物,你起碼該給後人樹立一個好榜樣啊。
朱樉連連擺手,一臉煩躁道:“行了,彆跟孤在這裡背你的出師表了。”
“實話告訴你吧,在孤的眼裡沒有什麼賢臣和小人,隻有能不能做事的能臣和庸人。”
劉璟被秦王這樣功利的想法給震驚到了,他說道:“君子和小人,古已有之。一個臣子如果不講忠孝和仁義,那他跟曹操又有什麼區彆呢?”
朱樉淡淡一笑,說道:“像我大哥一樣張口仁義道德,閉嘴道德仁義,這樣的人就是真的君子了嗎?”
“……”
這話說起來有點犯忌諱,劉璟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見到劉璟沉默不語,朱樉繼續說:“聖人有雲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可是在孤看來,於國於家而言,一千個真小人產生的危害一共加起來,還不如一個誇誇其談的偽君子大。”
“因為小人不圖虛名,隻講實利。隻要有好處可撈,他們就不怕擔負罵名,去乾那些君子眼中的臟活,累活。”
“而君子就不一樣了,古人雲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可是這天底下的君子有幾個屁股的底下是乾淨的?”
“即使他們不事生產,整日吟詩作對不去作惡。可是他們祖上留下來的田產,有幾寸土地沒有沾染鄉間百姓的血汗呢?”
劉璟被問的啞口無言,捫心自問能成為一方豪紳的人,祖上自然不可能是什麼良善之輩。
要是真的心地善良之人,恐怕早就在亂世之中被“豺狼虎豹”吃乾抹淨了。
劉家在浙江青田是名門望族,他的祖上能積攢下來偌大的家業,自然是用了不少手段的。
朱樉繼續說道:“若是言行一致的真君子,孤還會打從心底敬重他們幾分。”
“可現在呢?世風日下,道德淪喪。越是身處高位之人就越是貪婪,這些個偽君子們不僅想要大權獨攬,好為他們以權謀私。而且還想給自己樹立一杆道德的大旗,妄圖名利雙收。”
“在孤看來,這種恬不知恥的行為就跟婊子立牌坊一樣又當又立。”
劉璟納悶道:“原來在大王的心目中是這樣看待清流的嗎?”
朱樉輕輕搖頭,“劉禹錫有詩雲山桃紅花滿上頭,蜀江春水拍岸流。花紅易衰似郎意,水流無限似儂愁。”
“長江之水灌溉了兩岸數省之田地,黃河之水同樣灌溉了數省兩岸之田地。”
“在孤的眼中,隻要肯腳踏實地,埋頭乾事的人都是我大明的忠臣。沒有什麼清流和濁流之分。”
聽到這裡,劉璟終於聽明白了。
秦王喜歡的是務實的臣子,而非喜歡挑刺的清流。
劉璟問出了心底的最後一個問題。
“小人貪婪成性,若是小人借機貪汙,大肆撈錢,大王又待如何呢?”
朱樉輕聲一笑,“嗬,隻要勤勞任事,他們要錢,孤就給他們。”
“而且還會多到超乎他們想象的地步,但是有一個前提。”
朱樉笑道:“孤要的是他們從身體發膚再到靈魂,全部的忠心。毫無保留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