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傍晚,醫帳外麵的懸崖附近。
天幕呈現一片橙紅色霞光,離懸崖很近,像是伸手就能觸碰到天空。
霞光將懸崖上的寬台都映成燦金色,包括桌椅板凳,以及少年們或坐或站的身影。
遠處鳥啼和軍營裡的操練聲摻雜著,儘顯吵鬨。
卻也壓不過這片小天地裡的活潑。
“猴子,哪來的野豬肉?”
“我從夥營偷換的,用兩隻兔子換的,老大。”
“管你偷的換的,總歸不是我的都照吃不誤,切片刷油,烤起來。”
“哎!”鐘恒笑著應聲。
“”
兩簇篝火燃燒的旺盛,上麵架著四隻烤雞和一大罐熱湯,旁邊還就地用磚石壘了個土灶,正烤著肉片和蔬菜。
奶白色魚湯咕嘟嘟的冒泡,已經快熬好。
季清歡他們八個人正聚集在這處懸崖上。
飯桌還擺著七八碟熱菜,夠吃了。
身後是軍營帳篷交錯林立,不遠處還種著大片花花綠綠的藥草,初春正在冒芽兒,藥草也都長出綠葉。
燒烤是鐘恒負責,燉魚湯是由季清歡看著火。
白檀本來想幫忙但被他們趕開了,叫他坐椅子上等著吃就行,不使喚重傷員。
曹承楓和賀錚負責生火,倆人這會兒正一邊聊天一邊摘菜。
惹的鐘恒罵他們“好葉子也扔?一顆白菜叫你們摘的隻剩菜心兒了,還吃不吃啊?”
“我來吧!”李家大哥李文在旁邊說。
他弟弟李武也傷重,跟白檀一起坐在桌邊等著吃,臉色還稍顯蒼白。
但少年們的臉龐都洋溢著笑容。
即將分彆,最後一餐了。
“”
另一邊的篝火旁。
季清歡隨意攪動著瓷罐裡的魚湯。
抬眼瞥到對麵生疏的動作,忍不住出聲。
“你會烤雞嗎?不行讓我來。”
“沒有很難,翻一翻就好了。”韓梟坐在篝火另一邊。
天幕橙色光線落下來,給韓梟的輪廓加出一層浮金暗影,眉眼漂亮的不似真人。
而他對麵的季清歡,依舊紮著簡單高馬尾。
戴著一頂銀色鏤空元寶發冠。
馬尾發絲被山風吹散了,額前有幾縷散發晃到季清歡眼睫前,估計是癢癢又騰不出手撥開,惹的他輕微蹙眉。
顯得英氣眉眼更加冷冽,俊美的不像話。
這讓韓梟屢屢看他,看季清歡比看烤雞都多。
總之,身穿同款黑武袍的兩個少年相對而坐,不論外貌氣質都是一等一的出挑。
一個守著魚湯,一個盯著烤雞。
篝火在兩人之間劈啪作響,不時炸起幾道火星兒。
火星還沒落下就在半空熄滅了。
空氣裡除了山風和野草的味道,還夾雜燒烤以及飯香。附近視野非常開闊,橙紅天幕與遠處山林的起伏相接相映,落日景色令人賞心悅目。
難怪鐘恒說找了個好地方,非喊他們來這兒吃飯!
百無聊賴下,身邊也隻有韓梟。
季清歡朝對麵說“少見,你還會替彆人乾活。”
本來負責烤雞的人是李文。
他跟李文說說笑笑的正高興,韓梟閒得無聊說想烤雞,就硬生生把李文攆走了,自己坐到他對麵來。
烤雞就烤雞。
卻不時抬頭朝他笑,這人春心萌動的架勢更強了!
季清歡隻能小心應對著。
能避就避。
“誰要替他乾活,你隻顧著跟他說話我不高興,你可以跟我說。”
韓梟直白表達他的占有欲和不滿,不帶絲毫藏匿的。
季清歡吊兒郎當的撥動魚湯“我每天都能看見你,跟你有什麼好說的,十八年裡,咱倆互通書信十二年,再加上這兩個月幾乎天天在一塊兒,還沒說夠?”
哪有那麼多話要說。
除非是吵架。
“說不夠,”韓梟幽幽抬眸。
他在橙色光影下望著季清歡,眸中蘊含堅定與執拗,嗓音真摯。
“才十八年算什麼,若是八十年,便稍稍夠了。”
“?”
神經病,誰要跟你八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