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山子稍緩過些勁後，一行人便再次出發。
有了一次教訓，小山子變得謹慎了許多，跟在大舅身後，對方怎麼走他便怎麼走。
周家人根據李學文剛才的描述把他們帶到緩坡地帶。
...
呼呼~
寒風裹挾著黃土的氣息撲麵而來。
李學文摘下厚棉帽，用手撣了撣帽簷上的霜花，目光掃過眼前溝壑縱橫的山梁。
他身後跟著老金、王二愣子、小山子三人，
周家人緊隨其後，十幾隻棉鞋在雪地裡踩出深淺不一的印子。
“小李，前頭就是雷公嶺的緩坡地帶了。”
大舅用鐮刀杆指著東北方向的緩坡，“今年風沙好像吹得比以往都厲害呀！咋坡底就長些草棵子了？”
王二愣子裹了裹身上的棉大衣，白色的哈氣在空氣中彌漫：
“這種情況咱們還能找得到嗎？”
“二愣子，”李學文從挎包裡掏出個鋁製水壺，喉結滾動著咽下兩口水，
“坡麵傾斜15度以內的緩坡，既能承接雨水又不易形成徑流衝刷。”
他蹲下身抓起把土，細碎的沙粒從指縫簌簌漏下，
“你看這沙壤土，透氣性好，正適合深根係植物，今年的風沙反而幫我進行了一輪篩選——”
“來了來了！”
坡底忽然傳來喊聲，穿對襟棉襖的周二舅揮舞著鐮刀，
“酸棗棵子！還有老鴰枕頭！”
人群呼啦啦圍過去，李學文看著石縫裡擠出來的幾叢灌木，葉片上泛著灰白的蠟質光澤。
大舅黝黑的臉上綻開笑容：“這酸棗根紮得深，牲口都刨不動，栽到梁上準能攔住沙。”
“大舅說得在理。”
李學文用鉛筆在周衛軍的筆記本上勾畫植物形態，
“不過酸棗畝產乾果不到三十斤，檸條倒是能做飼料，但加工起來費人工。”
他抬頭望著綿延的荒坡，“咱們要找的，得是能固沙又能生錢的寶貝。”
忽然有細碎的橙黃闖入餘光，李學文心臟猛地跳快兩拍。
他撥開半人高的蒿草，枝條上密布的尖刺紮進掌心也渾然不覺——
成片的沙棘樹正擠在背風處，卵形葉片裹著銀白絨毛，指甲蓋大的果實像無數小燈籠綴滿枝頭。
“小李當心紮手！”
大舅要過來拉他，卻見這個向來穩重的李學文忽然咧開嘴。
“沙棘！是沙棘啊！”
李學文的聲音發顫，“大舅你看，這樹能長到四米高，根係能紮進五米深的土層。”
他摘下一顆果實捏開，金黃的汁液染透指紋，
“維生素C是獼猴桃的八倍，葉子能做茶，籽能榨油，枝條粉碎了就是上等飼料！”
眾人被李學文嘴裡蹦出的話震住了，這小小的一棵野樹，竟有如此多的功效！
“小李，那這種植物它能防風嗎？”
“防風固沙是第一步。”
李學文微微一笑，“三年掛果期後，咱們可以用沙棘果來發展新的副業，其他生產隊現栽樹苗可來不及。”
眾人聞言儘皆大喜，這無疑是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小李那咱們就選這沙棘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