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趙員外重修文殊院
魯智深大鬨五台山7
魯提轄看那五台山時,果然好座大山。但見:
雲遮峰頂,日轉山腰。嵯峨仿佛接天關,崒嵂參差侵漢表。岩前花木,舞春風暗吐清香;洞口藤蘿,披宿雨倒懸嫩線。飛雲瀑布,銀河影浸月光寒;峭壁蒼鬆,鐵角鈴搖龍尾動。宜是由揉藍染出,天生工積翠妝成。根盤直壓三千丈,氣勢平吞四百州。(施耐庵詩詞歌賦,強於學生羅貫中,第五才子書也。成就了名著水滸傳。)
趙員外與魯提轄兩乘轎子抬上山來,一麵使莊客前去通報。
到得寺前,早有寺中都寺、監寺出來迎接。兩個下了轎子,去山門外亭子上坐定。寺內智真長老得知,引著首座、侍者,出山門外來迎接。
趙員外和魯達向前施禮,真長老打了問迅,說道:“施主遠出不易。”
趙員外答道:“有些小事,特為上刹相挽。”
真長老便道:“且請員外方丈吃茶。”
趙員外前行,魯達跟在背後。看那文殊院,果然是好座大刹。但見:
山門侵峻嶺,佛殿接青雲。鐘樓與月窟相連,經閣共峰巒對立。香積廚通一泓泉水,眾僧寮納四麵煙霞。老僧方丈鬥牛邊,禪客經堂雲霧裡。白麵猿時時獻果,將怪石敲響木魚;黃斑鹿日日銜花,向寶殿供養金佛。七層寶塔接丹霄,千古聖僧來大刹。(施耐庵詩詞歌賦,強於學生羅貫中。第五才子書也。成就了名著水滸傳。)
當時真長老請趙員外並魯達到達方丈。長老邀員外向客席而坐,魯達便去下首坐在禪椅上。
員外叫魯達附耳低言:“你來這裡出家,如何便對長老坐地?”
魯達道:“灑家不省得。”(單純無瑕,真天神也。如我們的嬋寶,國宴上敢染指,此非無禮,天真爛漫也。)
起身立在員外肩下。麵前首座、維那、侍者、監寺、都寺、知客、書記,依次排立東西兩班。(文東武西,不脫世俗也。)
莊客把轎子安頓了,一齊搬將盒子入方丈來,擺在麵前。
長老道:“何故又將禮物來?寺中多有相瀆檀越處。”
趙員外道:“些小薄禮,何足稱謝。”道人、行童收拾去了。
趙員外起身道:“一身啟堂頭大和尚:趙某舊有一條願心,許剃一僧在上刹,度牒詞薄都已有了,到今不曾剃得。今有這個表弟,姓魯,名達,軍漢出身,因見塵世艱辛,情願棄俗出家。萬望長老收錄,慈悲慈悲,看趙某薄麵,披剃為僧。一應所用,小子自當準備,煩望長老玉成,幸甚!”
長老見說,答道:“這個事緣,是光輝老僧山門,容易容易。且請拜茶。”
隻見行童托出茶來。怎見得那盞茶的好處!有詩為證:
玉蕊金芽真絕品,僧家製造甚工夫。
兔毫盞內香雲白,蟹眼湯中細浪鋪。
戰退睡魔離枕席,增添清氣入肌膚。
仙茶自合桃源種,不許移根傍帝都。
真長老與趙員外眾人茶罷,收了盞托。真長老便喚首座、維那商議剃度這人,吩咐監寺、都寺安排辦齋。
隻見首座與眾僧自去商議道:“這個人不似出家的模樣,一雙眼恰似賊一般。”(僧人以貌取人,非出家人也。勿癡、勿嗔、勿怨、勿悲,人不入地獄,吾入地獄。是為得道之高僧也。)
眾僧道:“知客,你去邀請客人坐地,我們與長老計較。”
知客出來請趙員外、魯達到客館裡坐地。
首座、眾僧稟長老道:“卻才這個要出家的人,形容醜惡,貌相凶頑,不可剃度他,恐久後累及山門。”
長老道:“他是趙員外檀越的兄弟,如何彆得他的麵皮。你等眾人且休疑心,待我看一看。”
焚起一柱香,長老上禪椅盤膝而坐,口誦咒語,入定去了。
一柱香過,卻好回來,對眾僧說道:“隻顧剃度他。此人上應天星,心地剛直。雖然時下凶頑,命中駁雜,久後卻得清靜,正果非凡,汝等皆不及他。可記我言,勿得推阻。”(真長老天眼已開,世說明眼也。)
首座道:“長老隻是護短,我等隻得從他。不諫不得,諫他不從便了。”(首座及眾僧世俗也。背後議論官長,小人之心也。)
書評:施耐庵詩詞歌賦,強於學生羅貫中。寫出了五台山之峻峨、文殊院山門之雄偉、山茶之清香。第五才子書也。成就了名著水滸傳。眾僧以世俗眼光看魯提轄,狗眼看人低也。活佛之地,虛名也。不脫世俗也。施耐庵用真長老之言,魯達上應天星,天罡星下凡,天神也。真長老莫不是世人之說,天眼已開,明眼也。虛幻色彩,古典小說特色。讀者看官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