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掛的文盈臉疼,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在馬車外的感覺除開初時的害怕,剩下的便都是新奇,對於不會騎馬的她來說,坐在馬車外就已經算是刺激。
一直到了陸府叫角門,文盈還有些意猶未儘。
陸從袛剛準備下馬車,車簾掀起,打眼便瞧見文盈拉著墨七衣袖的手,白嫩的手蜷在墨七粗糲的外袍上格外刺眼。
他眉頭皺起,陡然開口:“愣著做什麼,還不回去?”
文盈被他突然冒出的聲音嚇的一抖,忙不迭下了馬車。
陸從袛淡淡掃過她一眼,順帶著也瞧了墨七一下,給墨七看的後背一涼卻又雲裡霧裡,不知是哪裡惹了公子不快。
杜媽媽最後下馬車,抬手在墨七頭上敲了一下:“木頭腦袋。”
回了院子,文盈也沒閒著,張羅著給大公子準備晚飯,陸從袛冷不丁開口:“無事獻殷勤。”
他後半句沒說出來,文盈便全然不放在心上,隻將自己剛泡好的茶呈到他麵前去。
她雙眸明亮,直白又殷切,晃的陸從袛忍不住低咳兩聲:“有話就說。”
文盈麵上帶笑,眉眼彎彎的,照比往常明媚了不少:“伺候公子是奴婢的本分。”
“蠢。”陸從袛起身走到圓桌前,“伺候人也值得你這麼高興。”
文盈搖搖頭:“之前伺候夫人是謀活計,但公子與奴婢有恩的,跟夫人不同。”
她心甘情願,好似為了這點所謂的恩,叫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陸從袛眉頭挑了挑,倒是意外地因她這表衷心的話,心下鬆快了不少。
他修長的指尖扣住文盈的手腕,直接將她扯過來坐在他旁邊:“一起吃一口,我這沒那麼多規矩。”
他將備杯盞接過,輕抿了一口:“你不問我要給你爹娘安排到何處去?”
文盈搖搖頭。
陸從祇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就這麼信我?”
文盈好似聽不出他語氣裡的意味不明,認真地點了點頭。
陸從祇挑眉:“那我倒是要提醒你,凡是多留一個心眼,彆被人賣了反倒替人數錢,就好像——”
他語調轉了個彎:“就好像你的二公子。”
文盈一楞,眸光暗下去幾分。
將姑娘家心底的人摧毀,是見極為缺德的事,但若是摧毀的對象是陸從璟,他反倒是覺得彆有一番趣味。
腦中猝不及防回想起文盈看向陸從璟的目光,似看到活仙人般崇敬仰慕,他便覺得自己應當再說幾句的,方才痛快。
可文盈垂下的眸子卻叫他原本能輕而易舉說出的話,卡在了喉間。
“吃飯罷。”
他破天荒的,主動放過了她。
文盈向來嘴笨,她沉默了良久,藏在袖下的手掐算著什麼,直到陸從祇都要忘記方才自己說了什麼,她才終於開口。
“公子,奴婢可否預支五個月的月銀。”
陸從祇轉頭看她:“你很缺銀兩?”
文盈認真道:“奴婢已經是您院裡的人了,想同二公子斷的乾淨些,隻是奴婢之前受過二公子恩惠,一碼歸一碼,這些自也是要還的。”
陸從祇瞧著她認真的模樣,故意給她潑冷水:“你五個月的月銀也不過才十兩銀子,他指頭縫露出來的都比這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