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的抄家一時半刻結束不來,以來財務眾多,還需要分出是否為婦人嫁妝,二來陸相算半個帝師,聖旨裡麵都多有不舍,誰知道日後會如何,更是不敢得罪。
抄家本也不是禁軍的活,自也是拿不出尋常抄家那般恨不得一把火燒個乾淨的痛快,這個怕磕了那個怕碰了,束手束腳的活可不好乾。
陸從璟是見識過陸從祇如何在乎他院子裡的人,彆說是文盈,許是那個姓杜的奶娘也能說上幾句話也能有些用處,隻是杜媽媽未必會聽他的,但文盈他還是能勸上一勸。
新陸府離這就遠了不少,他去馬廄牽馬時秉著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氣勢去,但實際上沒有人敢上前去攔他,隻不過是揮動著刀劍,意思意思算了。
陸從璟的書讀的好,但君子六藝隻是將將入門,平日裡跟隨在他身側的世家子弟無人會說他什麼,但現下這種關鍵時刻卻是不夠用的,他費勁上馬,轉彎的時候半天難出門去。
禁軍看見了,其中一個險些笑出聲來,另一個則是一記眼刀掃了過來,生生給駭得閉了嘴,等人終是把馬騎出去了,禁軍才道:“笑什麼笑,陛下什麼心思你看不出來?要是把他得罪了,日後你可得不到什麼好!”
見兄弟還是不解,他嘖嘖兩聲:“抄家不傷內眷,還能說陛下良善,可小陸大人是嫡子,這都能不被連坐,你還想不明白陛下的意思?揣摩聖心的門路,你可好好學著罷。”
新陸府倒是不知道這個變動,大門緊閉,陸從璟心裡想著不要驚動過大,便親自去後門,學著鳥叫將章婆子喚出來。
章婆子出來的時候氣的麵上通紅,剛一開門便低聲罵起來:“今日來的是哪個蠢出天的東西,下雨天學鳥叫,生怕我老婆子不被人揪出來是不是!”
陸從璟實在是狼狽,章婆子看了半晌才敢將人認出來:“二公子,你、你——”
她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一時間竟也不知該先因方才的口不擇言賠罪,還是先問問二公子為何這般狼狽來尋她。
“快,快帶我去見文盈。”
“公子呦,這可使不得,彆說奴婢這身份是不能直接見盈姨娘的,即便是能見,現下盈姨娘也不再府裡呢。”
天上的悶雷好似劈到了自己身上般,陸從璟腿上發軟,更覺天要亡他陸家。
他手撐在門扉上,章婆子的傘為他打在頭頂,短暫的迷惘間,他陡然有了主意。
“阿佩呢?叫阿佩去尋文盈來,就說、就說陸從祇擅自帶兵前來弑父、弑兄,叫文盈想辦法攔住,否則這事傳到禦史言官耳中,陸從祇將被天下人所不容,能不能勸住他,隻靠文盈了!”
他將這高帽子給文盈扣了下來,章婆子亦是被這番言論震的久久不能回神,還是陸從璟催促了一聲,這才驟然回神,抬腿就要往回跑。
“等等。”陸從璟突然將她拉住,而後將自己腰間玉佩解下來,“把這個給阿佩,就說,我亦要喪命於陸從祇劍下,隻求她能來救我。”
此刻的文盈尚且在家中,這場雨從昨日就開始下,一直下到早上都未停歇,陳達早上被文盈強留下來,不許去地裡,可他本又是勞碌命,片刻也閒不住,看著雨又在發愁,生怕澆壞了地裡的莊稼。
未到晌午,便有人叩響了家中房門。
南鏡一邊去開門,一邊口中還道:“盈兒回來了,家中也熱鬨了,平日裡都沒人來咱們家串門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