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話在文盈聽來,反倒是有種遲來的羞愧。
難怪當初剛跟了大公子的時候,他明裡暗裡總說她看中二公子是眼光不成,竟然是他知道這其中緣由,卻一直瞞著,半點沒告訴她。
她免不得有些難為情,也是拿不準賀郎君對當初的事知道多少。
賀行潤的重點卻是放在了旁的事上:“陸從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瞧著像是個梅妻鶴子專門做學問的,背地裡該沾染的也是半點沒少,教坊司中有個叫雅畫的姑娘,贖身之前總去陪他,葷素可是全玩的。”
文盈陡然聽到這種話,腦中是懵的。
在她心中二公子一直都是潔身自好之人,怎會同教坊司中女子有牽著?即便是如今對二公子的印象一點點在改變,但她未曾想過這一變竟變的這麼徹底。
分明她也算是同二公子一起長大,一直認定他是個清雅端方的郎君,即便是後來他做出些亂七八糟的糊塗事,她也隻覺得他是書讀多了的迂腐,太過看重名聲反而被名聲所累,當初吳舟的事不就是如此嗎?
但她卻未曾料到,從賀郎君這個府外的人眼裡眼看,二公子同尋常郎君也沒什麼區彆,依舊是在讀書之餘溫香暖玉在懷,那二公子又比旁的郎君強哪去?強在他能打的一派好偽裝,叫旁人覺得他矜貴的與眾不同?
見她不說話,賀行潤凝神來瞧她:“怎麼,我說的你不信?”
“不,妾都是信的,隻是一時間驚訝過甚罷了。”
文盈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不再去談論二公子什麼,重新將重點放到大公子身上去。
“大公子可有帶出什麼話來?妾實在是擔心他,想他的緊,想去瞧瞧他。”
這番話本質上還是比較肉麻的,但文盈說的十分誠摯,而賀行潤這種在姑娘家堆兒裡長大的人,也最是受不得姑娘家相求。
“依我看來,從袛心裡定然也是在意你的,但也卻是未曾遞信出來,想來他也是怕你擔心,如今大理寺之中什麼情況尚且未明,還是先不去看他了罷。”
頓了頓,他又道:“其實這事發生之前,從袛曾與我透露出些來,他說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叫我快些送你出京都去,姨娘現下若是想走,我這邊回去安排人手。”
這話賀行潤原本是不想告訴文盈的,他知道文盈當初跑過,也知道那次叫從袛患得患失了多久。
從袛不承認自己的變化,但他是看在眼裡的,是以從袛為文盈準備後路要放她離開,還托他幫忙,若是文盈不走,打暈也要將她帶走。
他原本是不想去辦的,誰還沒點私心?文盈與他的兄弟放在他麵前,他定然也是更希望兄弟好。
隻是文盈這副模樣實在是可憐,她一個弱女子在京都之中無依無靠,唯一能指望的郎君還入了大理寺牢獄,強留她再此,他也是有些於心不忍,故而乾脆將這選擇交到她手上。
豈料文盈聽到這話,麵色當即沉了下來:“大公子將妾當做什麼人了,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事妾做不出來,妾人微言輕雖幫不上什麼忙,但看家總是行的,再不濟……收屍妾也是能幫上忙的。”
賀行潤沒忍住咳出了聲,哭笑不得:“收屍倒是不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