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冉,朱由檢二人在燕山遊獵,黃龍在南亞鏖戰,洪承疇督理西南,孫傳庭抱書苦讀,難得閒暇……
大勢有大勢的活法,小勢有小勢的活法。
如京中的選妃,雖說是小勢,但卻一步都不能停下。
一天的時間過去,隨著選妃的第三天到來,由客氏帶人,對留下來的九百餘名秀女開始了更為細致的檢查。
按照第三關的標準,她們先是拿尺量秀女的手足,然後讓她們行走數十步,對那些腕稍短、趾稍巨,或者舉止稍輕躁者加以淘汰。
由於這次選秀的質量過好,因此在這第三關並未能淘汰多少人,這讓穩坐中宮的張嫣和劉太妃,客氏有些著急。
初試在黃昏結束,當初的一千五百二十七人,在經過初試的三關後,最終留下了八百零三人。
這些通過初選的女子,在第四天被客氏帶著淨軍引入皇宮,而迎接她們的,是更深層次的考察。
當皇宮東華門開啟的時候,這八百零三名秀女都十分緊張。
站在第一排的那二十七女更是如此。
周素潔、田秀英、袁禧嬪、沉香君、李韶禧……
這五女站在第一排,年紀從左到右,從大到小。
最大的周素潔已經二十歲餘三個月,而最少的是朝鮮來的李韶禧,十四歲五個月。
李韶禧與傳統意義上的朝鮮人並不相同,她長得十分精致,大眼高鼻梁,濃眉搭配那眼鼻,整個人顯得很有英氣。
她之所以能完美避開朝鮮人的普羅長相,也是因為她祖上是唐末遷移去朝鮮半島的一個家族。
雖說不可避免的與朝鮮人結合,但從明初開始,李氏家族就經常與山東的一些家族聯姻,因此李韶禧整個人亭亭玉立,和沉香君都長到了五尺的程度。
按照正常女子的情況,或許年齡相彷的兩女會再長高一兩寸。
相比較她們,五尺一寸左右的其他三人倍感壓力。
“進了宮不要東張西望,守好禮儀,待會爾等會被直接送往儲秀宮,在那裡會有人等著爾等。”
客氏的聲音打破了東華門外的寂靜,秀女們按照每組一百人被客氏挨組訓話。
好不容易等她訓話結束,秀女們也被年老的女官們帶領走入東華門。
宏偉壯麗的紫禁城對於大部分秀女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哪怕她們之中有的人會在明日就離去,但能進入這象征大明王朝至高無上的皇宮,對於她們來說已經是一步登天了。
她們之中儘管會有人被淘汰,但能進紫禁城的秀女,即便被淘汰,那也會身價百倍。
一些中小地主、士紳背景的秀女在沒踏入紫禁城前,充其量也就配配七八品的小官小吏。
可一旦踏入了紫禁城,再出來時,那與她們相匹的,便是會京中的**了……
想到這裡,許多秀女在女官們的招呼下,開始按照宮廷的禮儀,一步步的走進這紅牆黃瓦的紫禁城中。
當她們進入城中,踏上那壘砌好的地磚時,心裡還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恍忽感。
由於從東華門進入,因此在越過長長的廊道,跨上金水橋後,她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落在皇宮外廷東南的慈慶宮,又稱東宮。
東宮門戶旁邊,便是內閣、六部、六科等大臣處理政事的文華殿。
“最大的那處宮殿是慈慶宮,也就是東宮,目前太子殿下年幼,因此尚無人居住。”
“旁邊的那處便是文華殿,是百官重臣處理政務的地方。”
客氏帶著周素潔等人入了皇宮,便開始介紹起了外廷。
這是個流程,正常來說外廷除了東宮外,是不允許有女人的。
許多女官都帶隊講解,而客氏顯然沒有那麼有耐心,而是在介紹後,便帶著秀女們走左順門,跨過內五龍橋,皇極門,來到了皇極殿廣場上。
由於木料收集足夠,因此朱由校親自著手修建的皇極殿要比後世的太和殿大上三分之一,高上三分之一。
秀女們站在廣場上,抬頭一看,便見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聳立在眼前。
那黃色的琉璃瓦閃閃發光,漢白玉台階上的那塊威嚴的丹陛石,更是讓人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這就是皇極殿,由萬歲著手修建的三大殿之首。”
客氏簡單交代了一句,隨後不等周素潔等秀女們回過神來,便帶著她們前往了乾清宮。
期間她們看到了中和殿與保和殿,心裡的驚歎詞語絡繹不絕的湧出,若不是擔心惹惱客氏,她們都想停下來好好看看這三大殿。
隻是不等她們從感歎中走出,客氏便帶著她們來到了有淨軍看守的乾清宮門。
相比於三大殿,乾清宮顯得“普通”了一些,秀女們雖然還在感歎,但已經不如初見皇極殿的時候了。
由於客氏的原則是走馬觀花,大致看一遍,因此她很快就帶著秀女們從乾清宮出了出來。
她們繞過交泰殿和坤寧宮,隨後便來到了禦花園。
進了禦花園,周素潔她們首先看到是一座亭子。
禦花園內那蔥鬱的樹叢映襯著亭子的那紅牆和琉璃瓦,而亭子旁邊是由一座石頭砌成的假山。
雖然隻是一眼,便讓人覺得美不勝收。
隻可惜美麗總是短暫的,不等她們好好看看,客氏便帶她們走出了禦花園,繞路前往了儲秀宮。
“好了,老身就送爾等到此吧,接下來由她們負責爾等。”
走到儲秀宮門口,客氏便轉身對著自己帶著的這隊秀女開口,而周素潔等人抬頭後,見到的便是兩個依稀能看出年輕時十分貌美的兩個三旬女官。
“進去吧。”
客氏冷漠的對著秀女們交代了最後一句,隨後便帶著身旁的兩個女官轉身離去。
至於秀女們則是在她走後不久被帶入了儲秀宮中,而進入儲秀宮後,兩位女官則是對她們訓話道:
“今日事務繁雜,因此任由爾等放鬆一日。”
“明日卯時,爾等需要全部沐浴更衣,接受入宮的檢查。”
“檢查通關的人留下一個月,在宮中學習禮儀,之後會有人根據爾等性情、作風、智愚與賢惠,再選出“秀色奪人,聰慧壓眾”的三十人為侍女,五人為正妃。”
二人說完,儲秀宮的宮女便給秀女們分彆發了木牌。
她們被女官們按照五人一屋來分配,拿到牌子後,便被宮女帶著離去了。
這一幕被遠在一處閣樓上的張嫣和劉太妃用千裡眼看的清楚,而她們倒也沒有乾涉,而是在看完了所有秀女入儲秀宮後,便各自離去了。
對於她們來說,這隻是在無聊內廷之中的一些消遣罷了,而對於天下百姓來說,他們雖然知道齊王選妃,但各府選秀的熱度過去後,許多人便忘卻了。
百姓更關心的,還是田地裡,市井裡,以及鄰裡街坊,街頭巷尾的小事。
當然,這種小事之中還有一種額外的事情,那就是家事。
“駕!”
“李定國,你小子騎慢點,要是摔到,害我們被殿下責罵,你看我們下次還讓不讓你騎馬!”
七月初四,伴隨著天策衛將士的叫罵,騎馬衝出北京北城外集鎮的李定國勒馬回身,咧著嘴笑道:“殿下才不會罵!”
十二名天策衛策馬而來,將李定國護在圈中,為首的總旗官笑罵道:
“殿下若是知道你騎這麼快,你看殿下罵不罵你。”
“嘿嘿……”李定國笑了笑,沒有回嘴。
今日是官學放假的第十天,由於官學的假期作業被朱由檢規定在每課一本,一本不能超過二十頁的內容。
因此李定國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將五門科目的作業完成後,便將作業全部做完,而他眼下則是準備去朵顏府的燕山縣。
他去燕山縣不僅僅是找朱由檢,也是為了去見見自己半年未見的父母。
“我們這麼騎,大概能幾天到燕山?”
李定國向著總旗官詢問,而總旗官則是不假思索到:
“從京城到燕山縣三百八十裡,一天跑一百裡的話,四天左右就能趕到。”
“還要四天啊?”李定國皺了皺眉,隨後不免抱怨道:
“若不是太子糾纏,拖了我幾日,恐怕眼下我已經在家中吃飯了。”
“哈哈哈哈——”
他這話一出,旁邊的天策衛將士笑作一團。
李定國的這話倒是不錯,相比較他寧願做完作業再回家玩鬨,朱慈燃可就沒有那麼多講究了。
官學的作業他雖然也做,但這廝屬於玩到最後幾天再奮筆疾書的那種人。
由於選妃的事情,張嫣無法監督朱慈燃做功課,因此朱慈燃便總是溜出宮,日日前來煩李定國,導致本該五天做完的功課,硬生生被拖了十五天。
“不能多說了,得趕緊趕回去才行……駕!”
李定國眼瞅著自己被笑話,隻能一抖馬韁,迅速向北策馬而去。
當他們出了京城三十裡,便明顯的感受到了“人煙稀少”這個場景。
雖說府道兩旁都是稻田,但忙碌的人卻很少,往往是兩三個男人操持十幾二十畝稻田。
“這府道適合挽馬和駑馬走,但不適合騎兵走。”
“確實,騎兵還是得走馬道。”
騎在馬背上的總旗官他們在府道旁的“馬道”調侃,而這馬道寬不過兩丈,是單純的土路,依附在府道左右。
對於戰馬來說,如果隻是慢走或快走,那在無積水、積冰的水泥路麵行走是沒有多大傷害的。
挽馬拉馬車,速度快不起來,因此能在府道上快步行走,但對於騎兵的戰馬來說,由於很多時候的小跑和奔襲,所以馬蹄鐵與硬質地麵接觸後很滑倒。
並且長期在水泥路麵行走,不僅馬會感到不舒服,長期如此還會有損傷關節的危害,並且跑得越快損傷越嚴重越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