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摔!”
“好——”
冬月初二,在朱由檢大婚的第三天,與南邊刀來劍往,火藥味十足的局麵不同,幾經擴建的奴兒乾城內熱鬨非凡。
利用剩餘的水泥和生鐵,郭桑岱新建了一個角抵場,足以容納數千人。
在場內,各部落的勇士正在進行角抵的比賽,隻為了爭奪郭桑岱定下的三頭牛獎賞。
高台上,郭桑岱和幾個大部的頭人在一起盤坐著吃涮羊肉,時不時看著場下的擂台。
“真要決鬥起來,還得是我們索倫部的人才勇猛。”
“我們斡朵倫不比你們差。”
“都強都強……”
三個頭人和郭桑岱在一起吃著涮羊肉,嘴裡還不停爭吵,而這三個頭人分彆是索倫部頭人博穆博果爾,達斡爾部頭人桂古達爾義,鄂倫春部的博洛繼爾。
三大部裡,索倫部人口最多,達斡爾其次,鄂倫春最少。
三部合計人口約四萬餘人,目前在北山女真軍中服役的就多達九千多人,除去他們,還有使鹿部、使犬部等中小型部落,總之在奴兒乾城的部落一共有一百二十七部。
入冬了,奴兒乾城外的積雪都堆高丈許,因此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娛樂上,郭桑岱也樂意如此。
四人吃著火鍋,看著比賽,時不時看向觀眾席,席上有著穿著各族服飾的各族百姓。
這種生活很愜意,不用打仗,不用被南邊的建州女真圍捕,糧食夠吃,十分舒坦。
隻是連這樣的舒坦,都將被黃台吉打破……
“將軍……”
當杲台腳步急促的走來,並且隔著老遠就喊了一聲郭桑岱後,四人便停下了手頭的動作,紛紛看向了杲台。
“將軍,昨日清晨,黃台吉舉兵三萬襲擊哈兒古城,守將莫日登堅守七個時辰,隨後撤退,折損一千二百餘人。”
杲台一臉嚴峻的將手中戰報遞給郭桑岱,而其他三部頭領一聽,心裡頓時一沉。
要知道,當初努爾哈赤讓阿敏圍剿北山女真的時候,他們可沒少受苦。
索倫兵在康雍乾三朝很強大不假,但這個時代的他們,並不是建州八旗的對手。
阿敏隻是帶著幾千建州八旗,就足以橫掃索倫數萬人。
他們對努爾哈赤,對金國,對建州女真,實際上還是有一些畏懼的,即便眼下他們的裝備變得更好了。
“火炮炸了就行,給他一些殘渣,他也學不了什麼東西。”
看到軍報上莫日登把火炮炸了,郭桑岱很滿意的合上了軍報。
他可不相信黃台吉能憑借一些碎片來學懂明軍的火炮,那玩意他早就打聽過了,除了軍械局外,其它鑄炮場根本鑄不了那麼好的鐵炮。
哪怕黃台吉依葫蘆畫瓢弄出了燕山五斤炮,那射程和威力也是感人的。
他現在要注意的就是己方火藥的不足,尤其是友帖城和葛林城的火藥。
“向南邊的兄弟放出信鴿,請求調撥火炮、火藥北上幫忙守城,如果能調些人馬就更好了。”
郭桑岱說這話的時候,並不知道三天前朱由檢已經安排人調炮手和火炮、火藥北上了。
他隻是在說完後轉頭對三部頭領說道:“瞧這樣子,建虜是知道我們的底細了。”
“既然這樣,各城也可以換上奴兒乾都司的大明旗幟了。”
“對!”三部頭領連連點頭,他們早就和郭桑岱通了氣,知道郭桑岱是大明派來扶持北山女真人的。
郭桑岱還答應了他們不少東西,例如犁庭掃穴結束後,他會為各部頭領表功,爭取讓他們每個人都混一個散階或武勳。
尤其是三部頭領,他會為三人爭取一個正五品以上的散階,而三部頭領也正因為郭桑岱的承諾,才以他馬首是瞻。
正五品散階的俸祿可是有八百兩銀子,換成糧食能買四五百石,換成牛羊能買四十頭牛,兩千隻羊。
這對於在北山生存,每天吃一隻羊就已經算是幸福的三大部頭領來說,簡直就是一筆巨富。
更何況郭桑岱承諾的是保底正五品散階,若是南麵大明的齊王殿下大方些,給他們一個三四品的散階,那他們過的就更滋潤了。
北山女真對大明可以說是尤為順從,或者說對中原王朝,他們大抵都是順從的。
不管是唐朝、還是遼國、金國、元朝,他們基本都是逆來順受,誰給他們好處,他們跟誰走。
族人?兵馬?
這些東西對於這群人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如果能去京城,他們能立馬拋下所有。
如果齊王殿下要授予他們官職,他們才會考慮從部落裡帶人南下,畢竟帶人南下也需要自己出些銀子安置他們的家人。
“這次請大家來,還有一件事,也是殿下給諸位族人的福利。”
郭桑岱對於黃台吉攻陷哈兒古城的事情顯得十分澹定,他並不著急,因為他知道雪季到來,黃台吉頂多打下哈兒古城罷了。
從冬月到二月這三個多月的時間裡,鏡城和瀛洲的船隻都能往來三四次了,他根本不擔心守不住奴兒乾。
比起怎麼守奴兒乾,他更關注奴兒乾後的治理問題。
這個問題,齊王殿下也早在九月份讓人送信給了他,其中就包括北山女真三十幾萬人的生存問題。
“殿下的意思是,之後會派遣人,或者按照人頭來發耕牛來給我們,在北山以南為我們開墾耕地。”
朱由檢信裡沒有提及拖拉機的事情,但他委婉的說了會發耕牛,並且是人手一頭。
三部頭領不明所以,還真以為齊王殿下是直接要發三十幾萬頭耕牛給他們,因此不免驚詫道:“女人和孩子也有嗎?”
“按照人頭發,他們自然是有的,和發糧食一樣。”郭桑岱帶著一抹笑意安撫三部頭領。
“朝廷有這麼多耕牛嗎?”
“自然有,殿下滅了土默特三部,得到耕牛數十萬,之後驅趕了虎兔墩,又獲得了大片草場,彆說三十幾萬,便是百萬也能拿出。”
郭桑岱一點點的安撫三部頭領,並做戲似的轉頭對杲台說道:
“換了大明奴兒乾都司的旗幟後,向殿下請求為奴兒乾設立府縣,同時向所有人布告,戰後按照人頭發耕牛,另外從府庫取糧食,按照人頭,給每個人多發一石米。”
“如果有一些部落不願意種地,那告訴他們,朝廷會安排他們南下去南邊,給他們羊群來放牧,或者劃一片山林給他們漁獵。”
“糧食不用擔心,給他們解釋一下皇店,它們的皮毛皇店也會按照市價收取,不會克扣他們。”
“是……”杲台應下,並轉身去讓人操辦。
儘管三部頭領都知道,郭桑岱此舉是為了在戰前安撫人心,並且用耕牛和糧食、耕地、草場、山林來收買各部人馬。
但不得不說,這一招確實管用。
說白了這招就是給下麵的人奔頭,讓他們知道打贏了建虜後,人人都會有更好的日子。
人隻要有了奔頭,就不會出現叛亂和倒戈的事情。
隻要沒有內奸,郭桑岱想要守好奴兒乾,困死建州女真,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他們三人不說話了,開始盤算著戰後自己要怎麼辦。
郭桑岱瞧著他們的模樣,心裡也輕鬆得意。
他所說的那些東西,都是齊王殿下承諾給北山女真各部的東西。
至於齊王殿下能不能做到?這點他毫不關心。
反正他隻是如實轉達,況且就目前來說,以往齊王殿下答應的事情,大多都能實現,三十幾萬頭耕牛雖然價值五六百萬兩銀子,但殿下隻要想,隨時可以拿出來。
“這一仗打完,各部的男人,想當兵的可以留下,不想當的,也可以領了耕牛去耕種。”
“我大明開化,不會如建州蒙虜一樣蒙昧。”
郭桑岱說著,端起了手裡的酒杯示意眾人乾杯。
“我等願意接受朝廷管理。”三部頭領沒有拒絕的理由,紛紛舉杯。
伴隨著杯子碰撞在一起,千裡之外的黃台吉也攥緊了拳頭。
“你是說我們彷造不出來?!”
黃台吉陰沉這臉坐在哈兒古城的參將府主位,一名曾經被金軍從撫順擄掠的炮匠聞言點了點頭:
“這火炮的鐵質地太好,我們沒有什麼手段能弄出這麼好的鐵。”
“如果要鑄造也可以,但必須加重鐵炮,並且箍上鐵箍,重量可能會是原本火炮的兩倍還重……”
“並且……”炮匠看了看黃台吉,以及各自臉黑的濟爾哈朗、多爾袞、多鐸,隻能硬著頭皮說道:
“並且就算弄出來,恐怕射程也達不到原本火炮的射程……”
“你這個狗奴才肯定是在騙人!”十六歲的多鐸聞言就要拔刀把這炮匠砍死,幸虧濟爾哈朗攔住了他,不然金國本就不多的炮匠又要少一個。
“貝子,我哪敢騙人啊,我們是真的鍛不出這鐵,這鐵比之前戰場上繳獲的明軍騎銃還好,我們根本鍛不出……”
見到自己小命不保,炮匠連忙磕頭,幾個下去,額頭立馬暗紅。
“好了!”黃台吉沉聲製止了這場鬨劇,多鐸也安靜了下來,隻是雙目依舊惡狠狠的看著這漢人炮匠。
“你退下吧,先按照他們的炮形鑄造試試看,重量變大也無妨。”
“草民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