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黑夜籠罩天地。
發光的生物罕見,一旦出現,很可能就意味著,可畏,致命,需要及早遠離它所在的區域。
茫茫荒野中,不知道蟄伏著多少危險的生靈。
敢在危機四伏的大環境中暴露自身,肆無忌憚地散發光芒,這無疑是自信的體現,大概率實力強絕。
秦銘無聲地滑落到樹下,躲在密林的陰影間,心中難以平靜。
那可不是一般的發光生物,它照亮了這片夜空。
沒有日月星辰的年代,黑漆漆的天地居然出現這種奇景。
“月蟲!”他聽聞過。
老人們常為後人講,在那很遙遠的古代,曾經有太陽,有月亮,看著孩子們迷茫的眼神,長輩就會以月蟲舉例。
“如果有一天,你們意外眺望到月蟲,就知道月亮什麼樣子了。”
月蟲若是出現,不需要誰多言,就知道是它,因為它將是夜空中的唯一。
起初那團光緩慢升起時較為柔和,秦銘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的原因,隱約間似看到一隻模糊的蟲影。
現在它則太璀璨了,哪裡有蟲的形態?光芒交織,像是一塊絢爛的圓盤,又似神冕加持,普照夜空。
蟪蛄不知春秋,正常來說,罕有蟲類可以越冬活到來年。
據老人們講,月蟲遷徙到這片地帶已經超過五十年,棲居於壯闊的山脈深處,極少現身在外部區域。
按照本地的習俗,早已將它記錄在案,屬於大山中屹立五十年不倒的“名蟲”。
人們有理由相信,它真實的底蘊或許不弱於存世歲月更久遠的奇獸、山主等。
秦銘出神,在那遙遠的古代,月亮就是這個樣子嗎?
夜空中,像是有天闕之燈高懸,熠熠生輝,灑下皎潔的光,落向漆黑的山林,鋪滿幽暗的荒嶺,轉瞬這片地帶便被染成淡淡的銀色。
這和他往日所見截然不同,山中濃重的墨色被徹底驅散。
整片天地都不同了,秦銘眺望這樣的美景,不禁對有日月的古代悠然神往,那是怎樣的世界?
他知道,月蟲也隻是照亮附近的兩座矮山,遠比不上真正的明月,畢竟傳聞那是遙遙萬裡輝,蕩蕩空中景,真正的大光明。
此時,萬籟俱寂,無論是野豬王,還是追殺它的神秘生物,亦或是其他飛禽走獸,都在安靜地蟄伏。
突然,一道流光劃破長空,月蟲遠去,附近這片地帶快速失去光彩,山林再次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秦銘心中空空落落,接著他心有強烈的願景,什麼時候可以如月蟲一樣,來去自如,永夜遮不住前路?
容不得他多想,趁著各種猛獸被震懾,還不敢肆意出沒,他行動起來,拉著刀角鹿還有驢頭狼翻過矮山,迅速遠去。
大山深處,一聲淒厲的嚎叫響起,又戛然而止,月蟲俯衝之地似有一頭強大的生靈被擊殺。
山林寂靜,無論是實力超常的異獸,還是多次變異的“名禽”等,都不願發出聲響。
雙樹村在望,秦銘帶著獵物順利返回。
接近村口時,他向身後望去,四野茫茫,漆黑無邊。
不久前的種種絢爛景象還在心頭浮現,他有些恍惚,古代的明月,曾照彩雲歸,今時在哪裡?
“咕嚕!”腹中傳來響聲,強烈的饑餓感將他拉回現實,他啞然,想那麼多飄渺的事做什麼,他現在需要解決溫飽問題。
這麼冷的天,隻有幾個孩子在村口相互追跑,不願待在家裡。
“秦哥,你進山……獨自獵殺到了刀角鹿?”一個瘦弱的男孩吃驚地睜大眼睛。
幾個孩子的小臉凍得發紅,一起湊上前,看到足有數百斤重的黑色驢頭狼,都嚇了一跳。
他們盯著兩頭獵物,忍不住偷偷咽口水。
“一會兒都來我家吃肉。”秦銘笑著說道。
他像是一陣風,拖著兩隻獵物回到家中。
忍了一路,他都想體驗茹毛飲血的生活了。他立刻燒水,並喊來陸澤和梁婉清幫忙。
“小秦,你受傷了?”梁婉清心細,一眼看到他肩頭的血跡。
“輕傷,不礙事。”秦銘搖頭。
陸澤幫他檢查,看到傷口不深,早已結出血痂,放下心來。
很快,這座小院便飄起濃鬱的香氣,鐵鍋中煮著大塊的肉,火堆上則烤著不斷滴落油脂的鹿腿。
秦銘腹中雷鳴,已經等不及了,用小刀從鹿腿上割下薄薄一片,也不怕燙,直接放進嘴裡。
“熟了,味道很好!文睿,今天小叔滿足你的願望了吧?”
文睿嘗了一口,陶醉得眼睛都彎成月牙狀,如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道:“好香啊,我都忘記多久沒吃肉了,小叔你真是太棒了!”
秦銘招呼陸澤和梁婉清,讓他們先吃,待會再收拾剩下的肉。
兩歲出頭的文暉還咬不動烤鹿腿,隻能吃煮熟後又搗爛的肉糊,委屈地癟嘴,眼巴巴地看著,讓幾人都笑了。
秦銘正處在新生的關鍵期,身體多次發出強烈信號,對肉食無比渴望,現在他狼吞虎咽,終於得到滿足。
這時,院門外有幾個孩子探頭,小臉臟兮兮,聞著院中的肉香,他們有些渴望,眼睛亮晶晶,但沒好意思進來。
秦銘立刻招手,道:“在村口時我不是喊過你們嗎?都快進來,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