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出事後,宣武侯府的主子就那麼簡簡單單地提了一句,隨後便將侯府的家生子趙鬆提拔成了新的管家。
周管家的死,並未對侯府造成任何影響。
隻是聽說,侯府的丫鬟們私底下聚在一起,悄悄地慶祝著這件事。
侯府中,眾人有條不紊地各自忙碌著,為陸老夫人即將到來的七十大壽操辦著各項事宜。
從前這個時候,顏卿總是最為忙碌的那個人。
然而現在,管家的對牌由王詩雨接手,陸老夫人的壽宴自然而然也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王詩雨在溧陽的小地方長大,首次管家就遇到這般宏大的場麵。
她整日裡精神緊張,如履薄冰。
為了能得到陸老夫人的稱讚並站穩管家的腳跟,王詩雨每日僅睡兩三個時辰,便忙前忙後的準備著,腳不沾地。
相比於王詩雨的忙碌與緊張,顏卿倒是悠閒自得。
每日裡賞花品茗,日子過得無比愜意。
康媽媽畢恭畢敬地躬身上前,輕聲請示道“老夫人今年的壽辰,少夫人是否還會如往年一般,準備一顆夜明珠作為賀禮?”
夜明珠?
她也配!
顏卿麵不改色,“不必,至於老夫人的壽禮我自有盤算!康媽媽,這三年來,多謝媽媽替我打理嫁妝,煩請你再將這三年以來的嫁妝的開銷、還剩餘多少統統整理出一份清單來,我自有用處!”
康媽媽應聲退下。
錦心手持茶壺,往茶杯中續上茶水,義憤填膺道“這三年來,每逢陸老夫人過壽宴,姑娘都會奉上一顆夜明珠作為賀禮。那夜明珠是何等稀罕之物,價值連城,更是千金難求。”
“除了太後娘娘的坤寧宮之外,京城中那些勳貴人家的夫人連見都未曾見過。老夫人賺足了麵子和裡子,非但不對姑娘懷有感激之心,反倒對姑娘起了殺心!這天底下,怎會有如此蛇蠍心腸之人?”
“人心本就惡,又豈是這些身外之物所能改變的!”
顏卿輕抿一口茶,垂下眼眸,將眼底的陰沉與殺意深深掩藏。
錦心輕輕放下茶壺,雙膝跪地,滿臉憂色道“姑娘,此次北燕使臣入京,國公爺與國公夫人也將在不日抵達京城。姑娘,屆時……屆時姑娘便向國公爺與國公夫人坦言,與世子爺和離吧!”
玲瓏正埋頭查看賬簿,聽到錦心的話,猛地抬起頭來。
原本,她應該阻止錦心這荒唐的想法,勸解顏卿挽回世子爺的心。
然而自從陸老夫人暗中下毒謀害自家姑娘,她便知道,此事已經沒有了回旋的餘地。
玲瓏繼續低頭審視賬簿,顏卿將錦心扶起。
“傻丫頭,和離自是必然,隻是如何讓陸老夫人鬆口,還需從長計議!不過……”
顏卿似是想到了什麼,微微搖頭。
“不過父親母親戍守邊關,無詔書不得返京,此次他們怎會突然要回來了?”
當今聖上對執掌兵權的武將忌憚至極,更何況顏家還有一位能左右皇權的太後。
為防外戚專權,皇帝對顏家百般打壓。
就連顏家的分支顏玉與顏雲也是空有一腔壯誌,卻難以施展。
若非安國公年事已高,膝下僅有顏卿這一個獨女,恐怕皇帝對待顏家的態度不會如此和緩。
聞此,玲瓏終於抬起頭。
“或許是上次姑娘寄出的家書中傾訴了對安國公與夫人的思念之情,二老這才請旨入京!”
顏卿手中的動作一頓,隨後繼續緩緩放下茶盞。
她嫁入宣武侯府已有三年,這三年來竟未見過父母一麵。
隻是顏卿曆經兩世,加上前世的十二年歲月,她已經許久、許久未與雙親相見了。
久到她都快要忘了父母的模樣。
顏卿的心尖仿佛被一隻柔軟的小手輕輕撓了一下,“我確實,想他們了!”
隻是,定海與京城之間的距離遙遠,即便快馬加鞭,也需要半個月才能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