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程老解惑,不過晚輩卻還有幾個疑問,懇請前輩為我解答。”
趙關山此時就再次鄭重抱拳。
“乘風道友但問無妨。”程牧野點點頭,他是欠了趙關山天大的人情的,可說是救命之恩也不為過,可惜他手裡隻剩二十塊靈石,所以今天來,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提點。
“多謝程老,我的第一個疑問,就是修仙-煉氣士體係,與凡人所形成的混沌秩序-天命體係是否構成道爭?”
此問一出,趙關山自己都覺得腦海中隱有浩大鐘聲響起,而程牧野更是瞬間坐直身體,雙目圓睜,十分的震驚。
隨後,他哈哈一笑,“僅此一問,便可窺見乘風道友的格局了,老夫其實也是在數百年前,才醒悟到了這一層。”
“但老夫並不能給你準確答案,畢竟你我的層次境界擺在這裡,不過老夫的一位師兄曾經深入研究數百年,最終得出一個不知是否正確的結論,乘風道友想聽嗎?”
“願聞其詳!”
“我師兄認為,生命的本質就是不斷的進行內部毀滅與外在毀滅,然後在毀滅中獲得新生,在新生的過程中再次因為不完美而毀滅的一個過程。”
“基於這個本質,會擴展出兩條道路,一條是追求自我內在毀滅-新生,繼續毀滅-繼續新生這樣的一個循環,每完成一次毀滅新生的循環,生命的個體就會變得更強大,弱點會更少,然後會無限趨於完美的一個狀態。”
“這條路,我猜乘風道友立刻就能想到,沒錯,這就是修仙-煉氣士體係。”
“但還有另外一條路,那就是在無法完成內部毀滅-新生循環時,生命個體因為太過於弱小,所以會形成抱團結構,這樣的結構下,生命會形成一個族群,一個社會,生命個體在這樣的社會之中,會變得很渺小,但是呢,生命個體又是構成這社會結構穩定的,不可或缺的磚石。”
“在這樣的社會結構下,生命個體仍然有各種訴求,我要吃飽穿暖,我要娶妻生子,我要出人頭地,這個社會結構就會不斷的變化,演化,這其實就是生命的外在毀滅,不是單一生命個體推動的,是由全部的,所有的弱小生命個體推動,這是宏觀的一種變化。”
“於是我們就可以看到這種社會結構最初還存在茹毛飲血,存在奴隸祭祀,但漸漸的,會形成部落,形成種族,形成國家,你說生命個體在這個過程參與了什麼重要環節嗎,好像也沒有,但你若說參與了,卻也找不到具體的證據。”
“一個部落毀滅了,新的部落誕生了,一個王國毀滅了,一個新的王國誕生了,一種社會結構不合適了,被淘汰了,一種新的社會結構誕生了。新生的會趴在死去的身上汲取經驗教訓,但有時候也不會吸取教訓,反而還會倒行逆施幾百年,然後在幾百年後再次重複。”
“就像是鎮海道宮,一度也形成了一個強盛的帝國,幾個王國混戰,如今又都變成了議會,所謂的議會,就是會而議之,大家聚集起來商量解決問題的辦法。”
“所以,這就是我那位師兄的看法,你且來說說,修仙-煉氣士體係,與天命-混沌秩序體係構成道爭嗎?”
聽到程牧野此問,趙關山也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道爭,他無法給出定義。
但是如果按照程牧野師兄的這個理論,好像也沒法套在道爭上,因為,這明顯在逼格上,要高於道爭。
這更像是生命進化的兩條路。
一條是個體修仙之路。
一條,是群體修天命之路。
誰比誰更高貴呢?誰又比誰更低賤呢?
修仙者藐視凡人,俯瞰凡人,真就是正確的嗎?
凡人把修仙者視作妖魔鬼怪,也是正確的嗎?
再延伸出來。
修仙-煉氣體係走出來的修仙者也好,煉氣士也罷,視天命為洪水猛獸。
天命-混沌秩序體係形成後,也會自然而然的限製修仙者的環境。
這兩者根本就談不上誰對誰錯,這隻不過就是生命進化路上分出來的兩條岔路。
這一刻,趙關山覺得自己是被說服了,被程牧野的那位師兄研究的理論給說服了。
當下他再次躬身一禮,誠惶誠恐,“程老及貴師兄所總結的經驗,真是令晚輩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僅此一點,可為師矣!”
“哈哈!乘風道友,使不得,使不得,能夠讓你有所領悟,老夫才不會心懷愧疚,難道你還要讓老夫把這把借來的劍還回去不成?修行者,心需持正。”
程牧野大有深意地道。
趙關山聽聞,立刻再拜。
“請前輩賜教!”
“嘿嘿,老夫姑妄言之,乘風道友你姑妄聽之,還是回到伱方才的第一個問題,這是道爭嗎?答案其實曆代修仙大賢早已給出,那就是不爭!”
“凡人也好,修仙者也罷,本質上並無不同,也無貴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