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之戰以後,曹軍兵馬南歸,就在鄴城外駐紮。
此後,各州郡不斷抽調精銳,以鄴城為中心彙集。
到曹操大婚,聚兵已達十萬眾。
有些將領過來,覲見過曹操,又統兵離去。
曹軍是在趁機完成對各州郡的布防輪調,重新整頓防務。
比如兗州,此刻已成為各州郡腹心的區域,沒必要再屯留大軍,防備周邊。
各部將領,依次來見曹操,也是在加強集權,是個宣誓效忠的過程。
“曹孟德到底有多少兵馬?
各家都說,他麾下騎兵就不止五萬?”
“他不會把實力都暴露在人前,當彆人以為他有五萬騎的時候,他的實際騎兵肯定不止五萬。”
“天下紛亂之際,養這麼多騎兵,他哪來的錢財?”
“袁本初官渡之戰前的檄文,不是說過嗎!”
“你是說他挖墳掘墓?”
說話的是伏家的伏平和孔融。
這次曹操大婚,各家士族都來了。
伏家表麵上也想維持和曹操的關係,派人來送賀禮。
伏平來鄴城已有段時間,孔融卻是剛來。
曹操以皇帝的名義,對各家士族征糧,對孔氏索要的糧備尤其多。
要是按曹操索要的數量給,孔氏會被掏空。
孔融聞訊便乘車西來,要見曹操。
伏平等士族之人,出城來迎孔融。
此時兩人坐在車上,眺望逐漸接近的鄴城。
城外全是連綿的軍營,兵馬出入,肅殺中透出鼎盛的軍威。
孔融此前在青州的北海,修城,立學,舉賢,表儒術,頗有些治績。
他生性喜結賓客,縱論天下事,並給出指導意見,對他認為的弊政,則猛烈抨擊,毫無顧忌。
畢竟他有祖上的金身護體,向來無畏。
“除了挖墳,還有其他事。
曹孟德一直都在全力斂財。
陛下回到洛陽後,我們慢慢梳理,便也獲知了當年的一些事情。”
伏平眯眼看著孔融:
“早年十常侍亂政,曹孟德最先下手去抄家,其中值錢之物,多為他所得,然後在譙縣曹氏密謀養兵。”
“你是說,他在那時候就有不臣之心?”孔融麵沉如冰。
伏平避而不答,繼續道:
“後來董卓禍亂天下,縱容兵馬劫掠洛陽。富甲天下南陽等郡,幾乎被劫掠一空,所獲無數。”
“董卓還讓呂布,大肆盜掘北邙山的宗室皇陵,搜刮天下之財!”
“曹孟德當年,表麵是去殺董卓,賺得好名聲,實則是取財。”
“明暗的好處,都被他拿了。單是董卓那些錢財,養軍數年,十數年也不會財力短缺。”
“曹操又結交士族,換取各類資源,所以兗州越來越強,從無錢財短缺之患。”
“董卓,十常侍,袁本初,這些人也是蠢,他們的經營都便宜了曹孟德。”
“到官渡之戰以後,曹孟德勢力再次翻增,已有兵指天下之意。”
伏平憂色深重。
這幾年,伏家把曹操的崛起過程,反複推演,摸清了其中的許多事。
可惜隻能乾著急,羨慕嫉妒,自己卻無能為力。
伏家不敢正麵對上曹操,但孔融……他好像敢。
官渡之戰時,孔融一度公然唱衰曹操,說曹軍要輸,還在背後勸降過荀彧和曹營的其他文武。
伏平:“曹操對我等有些餘財的氏族,向來不善,除了最早依附他那幾家,人人自危。他要奪我們祖上傳下來的產業,我等若不團結起來,怕是要一家一家被他鏟乾淨。”
孔融道:“彆人怕他,非我乎!”
“他要拜將封官?”
“是,明日就是拜將日。”
“等他拜將後,我親自去找他,讓他放棄征糧之事。”
伏平悄聲道:“陛下將有所行,孔北海可願助之!”
孔融道:“自然願意。”
————
次日,天還沒亮。
曹操便從榻上起來,封將相當於一場盛大的點兵禮。
遵古訓,正日子之前七日,便要沐浴潔身。
曹操這幾日睡的都是素覺。
大早起來,貂蟬,文姬聯袂過來。
貂蟬穿著胭脂長裙,伸出素淨的小手,在給他整理衣領。
曹操穿的是武甲,貂蟬又幫他檢查肩頭猩紅大氅的卡扣。
文姬則在後邊,給他纏上金屬的腰固。
“夫君,你這腰固好沉啊。”文姬有些結舌其重量。
曹操大老爺似的穿衣不伸手,左右瞅瞅,兩張如花似玉的臉蛋。
貂蟬忽然側著晶瑩的耳朵,做傾聽狀:“好像有轟鳴聲,打雷一樣。”
“城外傳來的,軍卒半夜就起了,在城外列陣。”
曹操說:“你聽到的是萬馬奔騰的聲響。”
轟鳴漸盛,在城內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鮮卑使節所在的官驛,紇骨伏予,匹婁基等人,便被城外如雷的聲音吵醒。
“曹軍兵馬在集結。”
紇骨伏予和匹婁基等使節,趕上曹軍拜將,打算趁機觀察觀察,了解曹軍的實力。
“漢人的兵馬,借長城來擋住我們的遊獵。他們的步兵厲害,騎兵靠的是裝備,扒了裝備,就不是我草原輕騎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