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行了半月有餘,行車押解的幽長路途上,押送蕭時等人的士兵已是有些倦怠。
他正打了個哈欠,一抬頭,卻突然聽見遠方傳來一陣窸窣聲響。
“什麼人?!”
士兵立刻瞪圓了雙眼,可周圍除了搖曳的樹林,再沒有彆的任何聲響。
“你聽錯了吧?”
身邊的士兵已經很是疲倦,伸手揶揄了他一把,“趕緊上路吧,彆疑神疑鬼的。”
“不對。”
“能有什麼不對,現在都忙著在邊境打仗,總不能是渝國的人過來吧?!”
那士兵心頭雖然始終縈繞著一股怪異的直覺,但見旁邊的人已經有些不耐煩,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鬆開了手中的刀。
“是我想多了,走吧。”
他搖了搖頭,甩開心頭那股異樣。做了個手勢,讓車隊繼續前行。
然而行不到三步,倏忽風聲大作,旁邊的士兵嘟噥了一句:“哪來的妖風——”
話還沒說完,尾音就因恐懼變得扭曲,直到最後一個字,戛然而止地咽在了喉嚨裡。
士兵猛然轉頭,隻見一個女子正挑眉看著自己,她的手中,正拎著上一秒還在說話的士兵的頭顱。
“你是誰——”
士兵想要伸手拔刀,可動作卻慢了,那女子不過瞬間,便將刀反插進了他的胸膛。
“我不就是,你們說的渝國人咯。”
女子轉頭,看向囚車上的蕭時等人。
此人正是獨孤蘭。
見到是她,眾人的神情皆是有些複雜。
蕭時沉默片刻,望著眼前這位俠肝義膽的女子,還是淡淡開口道:“獨孤姑娘,此番恩情,蕭時銘記於心。”
獨孤蘭笑了,半晌,輕輕搖頭,眼中閃爍著深邃的光芒。
“蕭時,彆那麼扭扭捏捏的,我來救你,是因為看不慣你死在這群小人手上。”
蕭時沒再說什麼,轉頭看向身後的魄風,神色凝重地布置任務。
“魄風,你速帶沈溯他們去逍遙宗與麒麟閣,務必確保這兩個地方安全無虞。”
魄風點頭,剛要跳下囚車,卻又想到什麼:“那你呢?”
“我?”蕭時緩緩步下囚車,回頭看向遙遠的東邊,“我要去周國皇宮,我要救柳時衣與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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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牆之外,忽聞人聲鼎沸,喧囂之聲不絕於耳。
蕭時信步而出,恰逢一名內侍在人群中穿梭,焦急地詢問著日月藥莊的所在。他的聲音在喧囂中略顯單薄,卻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急切。蕭時見狀,輕輕喚住了他,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內侍手中緊握的紙條上——那是楚弈親筆所書的話本,字跡間透露出幾分不羈與才情。
而在另一側,楚弈的意識仿佛遊離於夢境與現實之間,一片混沌之中,他恍惚感覺到楚延的身影悄然步入室內,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輕聲卻堅定地對他說:“隨我來。”
楚延與楚弈並肩踏上前往正乾宮的長階,步伐沉穩中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沉重。楚弈終是忍不住,輕聲問道:“兄長,為何父皇竟閉門謝客,連我們這些親骨肉也不見?”
一旁的內侍聞言,低眉順眼地答道:“回二皇子殿下,皇上龍體欠安,實是見不得人,唯恐過了病氣給諸位殿下。”
楚延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轉頭望向楚弈,眼中閃爍著莫測的光芒:“弟弟,你猜,父皇心中那把龍椅,最終會落入誰手?”
楚弈望著兄長那陌生而又熟悉的麵容,心中五味雜陳,不明白何以兄長竟變得如此深沉難測。
另一邊,蕭時穿梭於陰影之中,手中的銀兩悄無聲息地換得了獄卒的默許,得以踏入那陰森可怖的天牢深處。
牢房內,柳時衣一身囚衣,發絲淩亂,卻依舊難掩其清麗脫俗之姿。她目光中既有絕望也有不屈,靜靜等待著命運的轉機。
蕭時輕輕走近,目光溫柔而堅定:“時衣,你再稍候片刻,待到祭天大典之時,我必設法救你出這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