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時強忍劇痛,目光沿著劍身向上看去,隻見那名方才他根本沒有注意到的內侍,不知何時已悄然逼近自己的身邊。
那年輕的內侍雙手緊握劍柄,麵色堅毅,與蕭時對視。
“你......”
蕭時剛說了一個字,就忍不住咳嗽一聲。這一聲咳,將他所有的虛弱全都帶了出來。
口吐鮮血的瞬間,四周的羽林衛已如如潮水般湧上前來,氣勢洶洶地圍在眾人身邊。
柳時衣渾身顫抖,不顧一切地奔向蕭時,將他緊緊擁入懷中。
隻見蕭時的胸口,一把長劍深深刺入,鮮血染紅了衣襟。
“蕭時,你、你沒事吧......”
柳時衣強忍住心底的恐慌,顫顫巍巍地伸手握住那劍柄,卻根本不敢有任何動作。
“小十一,彆怕。”
蕭時艱難地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隻是勉強說了這一句話,便再沒有力氣。
他無力地抬起手,指尖輕輕撫上柳時衣那張寫滿了驚恐與無助的臉龐。
除了內侍和楚延,眾人皆是被這變故陡然一驚,目光圓睜。
楚琰看著倒在地上的蕭時,忽地狂呼:“來人!快來人!”
沒有人動作,他就像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但楚延好像絲毫沒有注意到眾人異樣的神色,他的臉龐扭曲,一抹癲狂的笑意乍現,竟猛地奪過一旁內侍緊握的長劍,劍鋒所向,直指依偎在蕭時懷中的柳時衣。
“小心!”
蕭時緊咬牙關,忍受著周身襲來的陣陣痛楚,毫不猶豫地將柳時衣緊緊護在身下。
就在這時,渾身浸透了殷紅血漬的楚弈突兀地現身,一隻手如鐵鉗般牢牢握住那柄即將落下之劍,任由溫熱的血珠沿著劍鋒緩緩滑落,滴濺於地。
楚延的目光中滿是難以置信,他凝視著眼前這位滿身傷痕的弟弟。
“怎、怎麼會是你?”
楚弈的眼眶已被血色染紅,嘴角緊抿,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決:“哥哥,到此為止吧。”
“你……你怎會……”
楚延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神情中滿是驚愕與不解。
楚弈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仿佛承載著千斤重擔。
“哥哥,認輸吧,昭國的大軍,不會來了。”
楚弈的話語剛一落地,羽林衛便迅速行動,將楚延牢牢押解下去,場麵一時凝重。
柳時衣的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著,輕輕捂住唇瓣,仿佛要抑製住內心的翻湧。
她全然不顧身後眾人的目光與低語,隻是怔怔地盯著眼前的蕭時,眼眶中不知何時已盈滿了淚水,她自己卻未曾察覺。
蕭時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她身上,心中的痛楚讓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雙眼,而柳時衣見狀,更是顯得有些慌亂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柳時衣聲音略帶顫抖,卻強作鎮定地說:“蕭時,彆怕,沒事的。來,我們這就走,我現在就去找大夫來瞧瞧你。”
說完,她掙紮著想要站起,身軀卻因心中的慌亂而不住地微微顫抖。
然而,她的衣角被蕭時輕輕拽住,那力量雖弱,卻足以讓她停下腳步。
柳時衣忙回過頭,隻見蕭時蒼白的唇微微哆嗦,唇瓣無聲地翕動,似是有千言萬語欲訴還休。
她心頭一緊,連忙彎下腰,輕輕地將蕭時攬入懷中,讓自己的臉頰貼近他那冰涼的唇瓣,想要聽清他在說什麼。
“你、你想說什麼?”
蕭時緩緩伸出手指,輕柔地掠過柳時衣的臉頰,那觸感仿佛春日裡拂過湖麵的微風,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你……還是回到流水村去吧,做回那個曾經的自己,做那個無憂無慮、笑靨如花的柳時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