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從來都是校園十大歌手第一名。
……總之還是茫然的情緒占大多數。
周懸足足花了兩年的時間才勉強接受,“自己的青梅竹馬是大明星”這件事。
思緒間,門外響起清脆的“哢嚓”聲。
門被推開,剛剛在電視上才出現過的女子閃身進來,迅速地關好了門。
周懸打量著她。
時尚毛線帽、墨鏡、口罩,寬鬆的連帽衫外加牛仔短褲。
他恍然大悟——原來那輛保姆車的目的地,是桃源小區。
女人無視了他的目光,把墨鏡抬上額頭,將口罩疊好收回兜裡。
齊肩的短發,鵝蛋臉,大眼睛,鼻梁高挺。
她熟練地從鞋櫃裡翻找出這個家裡唯一的那雙粉色拖鞋,“踢踏踢踏”地來到沙發另一角坐下。
“一大早忙什麼去了?”她說話的時候也不閒著,彎腰從茶幾下摸出一包薯片,“哢嚓哢嚓”地吃起來,“彆告訴我是去公園晨練。”
“被警察叫進去問話了。”周懸老實說。
“警察?問話?”李菲看著電視機上的比賽回放,先是低聲罵了一句“臭腳”,隨後又轉頭看向周懸,“你乾嘛了,撿到錢包沒上交啊?”
“沒,前幾天來攤上算了一卦的客人,意外去世了。”
“他們懷疑你殺人?”李菲瞪大了眼睛。
“都說了,隻是問話。”周懸搖頭,“雖然他確實沒付我五十塊的谘詢費,可天下哪裡有傻子會為五十塊錢殺人呢?”
“難說。”李菲一本正經地說,“世上瘋瘋癲癲的人多了去了,昨天還有瘋子在我錄音棚門口蹲著,要我嫁給他呢。”
“你答應了?”
“可能麼?我讓他喝口孟婆湯清醒清醒!”李菲的嘴角微微上揚,完全是惡作劇成功時的標準竊笑。
“演唱會準備的怎麼樣?”周懸問。
“承蒙關心,前十場的票已經賣完了。”李菲頓了頓,“你呢,最近攤上的生意如何?總不是人人都賴賬吧?”
“馬馬虎虎,暫時餓不死。”
“所以……”李菲看著他,“你這是完全不考慮,我上次給你的建議了?”
“什麼?”
“彆裝傻。”李菲舔舔手指,“你明知道港區的老板們信這些信得不得了。以你的水平,要是去那裡混,一年掙的錢能翻一百倍。”
“既然這樣,怎麼不請我算算,你的演唱會到底能成功到哪個份上?”周懸笑了笑,“隻收你五十。”
“兩碼事,我的不許算。”李菲打斷道,“彆想劇透我的人生!”
客廳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最終還是女人重新挑起了話頭。
她望著電視劇另一側相框中,那個白須白發,穿著道袍,笑眯眯的把兩個小孩兒摟在懷裡的老人:“師傅走了多少年了?”
“馬上三年了。”
“你們道士也有‘守孝三年’的說法?”
“我不是道士。”周懸糾正她,“道士也沒有。”
“是,是,你不是道士,隻是‘天師嫡傳’而已!”李菲扭頭看向沙發邊靠牆立著的那麵、印著“天師嫡傳”字樣的黃旗,克製不住地翻了個白眼,“師傅要是泉下有知,曉得你對他的孝順遠勝親爹親娘,估計樂得要多給你發二百天地銀行零用錢。”
“你跟我媽又通電話了?”
“是阿姨打給我好嘛。說他們過年回國的時候,一共就那麼十來天,你還是天天出去擺你那個鬼攤子,家裡的酒席也吃一天請兩天假……總之就是不孝!”
“情報不屬實。”周懸搖頭,“我翹掉的是她安排的相親。”
“相親?!”李菲一愣,“你才多大啊!”
“跟你一邊大。”周懸平靜地說,“非要說的話,確實也到了的適婚年齡。”
“得了吧,都什麼年代了,三十歲之前誰還結婚呐!”李菲立刻調轉口風,“周懸,你做的好!我們年輕人,就是要跟‘催相親’、‘催婚’的惡勢力鬥爭到底!”
周懸點頭,算是感謝她的支持理解。
“啊,我該走了。”李菲摸出從剛才起就震個不停的手機,瞄了一眼,“Kate姐說車被狗仔發現了,再不閃人的話,你家這個‘秘密基地’就保不住了。”
Kate是李菲的經紀人,演唱會在即,被經紀人盯著也能理解。
李菲從兜裡拿出了一張證件,遞給周懸:“記得來捧場,到時候憑這個讓安保帶你從VP通道進去,有一個看台包廂是我專門留給親戚朋友的,哪一場來都行。”
周懸接過:“好,有空的話就去。”
“切!愛來不來!”李菲一拳錘在他胸口,“警告你,就算不來也彆浪費,請你愧對的相親對象來!我給她包機票酒店!”
“對了。”李菲邊穿鞋邊說,“我剛剛上來的時候,好像看見搬家公司的人。師傅那間房這是又租出去了?”
“估計是。”周懸隨手幫她整理了一下那頂毛線帽的帽簷,“要回港區了嗎?”
“住一天再回,晚上還要和我姑媽吃頓飯。”李菲戴好墨鏡口罩,隱藏起了那張大明星的臉,“你以為做藝人這麼閒啊,就為了來周某家吃包薯片,坐這麼久飛機。”
她拉開門,警惕地看了看走廊,確定沒人之後才走了出去。
“周師傅保重,我先走一步。”
“阿菲。”周懸叫住了她。
“乾嘛?”
“謝謝。”他晃了晃手裡的證件。
“彆膩歪人!”李菲笑了一聲,走了。
“砰”的一聲,門關上。
周懸把那張門票收進了茶幾的抽屜,看了看客廳牆上的石英鐘。
“差不多該出攤了。”
他關掉了電視,走向那麵“天師嫡傳”的黃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