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去哪裡?”中年男人的腦袋,從一輛紅色新款桑塔納的車窗裡探了出來。
“我不是在等車,不好意思。”周懸有些抱歉地退後了一步,努力讓自己的視線,不要在司機光滑的頭頂過多停留。
好在沒多久,一個穿短裙的女乘客就頂替了他的位置。
周懸目送紅色桑塔納打左轉向燈,駛入霓虹閃爍的夜色之中。
很快一輛綠色的出租車補位上來,等待下一位客人。
“不是他。”
周懸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珠,在這個炎熱的夏夜,再一次得出了與此前相同的結論。
雖然“化形”會乾擾天師對妖物原型的判斷,但卻不影響他對妖怪的感覺——那位光頭司機師傅,顯然是個純正的人類。
失去了九尾狐的協助,讓他不得不親力親為地奮鬥在第一線,用自己的眼睛,作為最後一杆標尺。
他倒也不是沒想過其他方法,比如路燈的燈柱上貼一張“識彆到妖氣就會自燃”的符紙,以甄彆過往車輛。
但考慮市政府沒有頒布過“禁止妖怪搭乘出租車”的相關條例(剛剛他和白璟就是坐出租車來的),用這一招顯然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彆管是人是妖,願意付車費,那就是好人好妖。
儘管,周懸很希望能夠趕緊解決這件事,以確保這座城市的垃圾桶裡不要再出現“人類”垃圾,但這活兒比他想象中還要難。
根據去年年底的統計結果,安平市市區的出租車數量,在五千輛以上。
若是籠統地將各色出租車進行等分,那麼按照平均四輛車中,就會出現一輛“紅色”的方式計算,這座城市裡至少存在著一千多輛紅色出租車。
而且,除了江南路外,火車站、機場等地,也是出租車司機們“熱門聚集地”,麵對著分散在各地的紅色出租車,他們這種守株待兔的方式,比拚運氣的占比未免有些太大。
最好的方法,果然還是得弄清楚那輛出租車的“特殊”之處……
周懸順著路邊,一邊緩緩地順著隊列前進,一邊不停地打量著在車內或抽煙、或打電話、或無聊地滑動著手機的司機們。
根據白璟的情報,之前三名被王呈一殺死的司機,性彆為兩男一女,一名本地人,兩名外地人,以及,他們車的顏色分彆是一黃兩藍——死者之間幾乎不存在共性,就連“收集各色車輛”這種荒唐且偏執的理由都無法匹配。
所以,王呈一的作案毫無規律可言,是個“不挑食”的殺手,唯一的執著就隻有“殺死出租車司機”這一點而已。
而這,也是讓周懸為之不解的最大原因。
究竟是什麼,讓這個以殺人為樂的窮凶極惡之徒沉寂了半個月之久,以至於要來算卦攤上刁難無辜善良的冒牌道士,以緩解、發泄自己的惡意?
周懸停下腳步,默默地望著遠處隊伍的末端,又有一輛紅色出租車加入其中。
在這個距離下,他「無法」感受到“妖氣”的存在,如果不想做出太明顯的舉動,就隻好等待那輛車自己開上來……
等等。
無法?
周懸忽然呆滯了一下。
如果,那個王呈一沉寂下來的理由,是“沒辦法”呢?
他不是不想殺人,不是畏懼警方,也不是打算金盆洗手……而是“沒辦法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