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吳廣愣在原地,像是被自己這句話驚訝。
文姬沒有出聲打擾,反而拍了拍女兒的手,示意小萱兒去和黑狗玩耍。
一直等到吳廣雙眼重現清明,文姬才輕聲道:“叔問此事,是憂心未來嗎?”
吳廣不想文姬擔憂,乾脆將吳衝的話搬出來:“長公子素有賢名,世人多說他寬仁有德,如果長公子登上帝位,想來咱們以後的日子能過得更好一些,沒有什麼好擔憂的,我剛才隻是隨意問問。”
文姬靜靜的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眸像是能看穿吳廣的心思。
吳廣心頭一跳。
他這個嫂嫂,是真的聰明。
見吳廣神色緊張,文姬若有所思。
她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說下去,笑著提起了另一件事。
“昨日我去浣衣,聽王媼說她那個被征召去關中的兒子快要回來了,還說她兒子有出息,一定能帶回許多錢財。請我們幫忙看看附近有沒有好女子,可以許給她家。”
“王媼?”
吳廣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老漂母的形象。
這王媼他見過,不過她的兒子吳廣就沒什麼印象了,便隨口問道:“她的兒子為官府做什麼事呀?我怎麼不記得這人。”
文姬笑道:“他六七年前是鄉中有名的匠人,後來官府看上了他的手藝,縣裡將他征召,說是去關中給皇帝修帝陵呢,這一去就好多年沒回來,你不記得此人也正常。”
“如今始皇帝駕崩,等下葬之後,他應該就會回來了,所以王媼這幾日很是高興,浣衣的時候常常提到,說等她兒子娶了新婦,定要請我們吃席。”
吳廣聽的眼皮直跳。
去給秦始皇修陵墓?
這可是本時代的高危職業啊,那位老兄真能回來嗎?
吳廣心頭為其默哀。
一心等著兒子回來娶媳婦兒的王媼,怕是要失望了。
兩人又閒聊了一陣,話題便轉到九月份的大事上來。
繳納田租。
“今歲繳租還是我和叔一起去鄉邑吧,兩人一起也好分擔些,勿要再傷了腰。”
聽到這話,吳廣瞬間臉色漲紅。
這事說起來真羞恥。
秦人收租,是由各鄉邑進行驗收、登記。
一個鄉管轄著許多個裡,範圍很大,負責收租的鄉吏隻有十餘人,自然不可能親自去各裡征收,所以田租都是由各裡的農戶自己帶去鄉邑繳納的。
吳廣所在的平安裡離鄉邑有接近二十裡,路不算崎嶇,若是鄉中大戶,家裡有牛車的,很輕鬆就能搞定。
吳廣家不算最窮,但也沒多少餘錢,自是買不起牛車。
這些年繳租,他都是用扁擔挑著竹筐前往鄉邑,因為扁擔運量不大,往往要運兩三次。
去年不知是怎麼回事,在繳租的路上居然把腰給扭了。
他當時忍著痛繳納完租稅,回來後就起不了身,在榻上躺了好多天才恢複過來,那滋味如今回想起來都感覺難受。
文姬現在舊事重提,吳廣知道嫂嫂這是好意,是在關心自己。
但他堂堂八尺男兒,自有尊嚴在。
“嫂嫂放心,去年出事那是意外,今年我自有辦法!”
文姬疑惑的望著他:“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