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道上,近十具屍體橫躺,深紅色的血水在屍身下彙聚,傷者呻吟不斷響起。
盜賊已逃入四周林中沒了身影,吳廣止住毋死和阿牛等青壯,讓他們不要追擊。
舒氏仆從幾乎人人帶傷,自然沒有追殺的想法,這場突如其來的遭遇戰算是落下了帷幕。
“好一個威猛壯士!”
錦衣青年從車上躍下,對著毋死拊掌稱讚。
毋死回頭向他望來,將錦衣青年嚇了一跳。
黥麵染血,狀如惡鬼,剛生出的招攬之心一下就沒了。
不管這人再勇猛強悍,終是個受刑之輩,上不得台麵,舒氏這般大族不可能收一個刑徒為仆從門客。
青年的目光轉到另一邊的高大男子身上,見其生的五官端正,劍眉星目,不由生出好感,正待問詢之時,有一人擠了過來。
“陽夏縣太康鄉亭長徐莊,見過舒氏君子。”
徐莊忍著身上疼痛,對這錦衣青年拱手行了一禮。
“吾乃郡司馬之子舒欣,此番與舍妹自雍丘歸來,欲回陳縣,不料在縣道遭遇賊寇圍攻,幸得徐君相救,否則不堪設想啊。徐君相救之情,待我歸於陳縣後,必告知吾父,舒氏日後定有重謝。”
舒欣打量對麵亭長,見其渾身染血,肩膀、手臂都有入肉的傷口,一看就是剛經曆了一場惡戰,心中不免感激,當場許下報答的承諾。
而徐莊聽到對方是郡司馬的兒子,心頭震動。
郡司馬!
這可是秩祿千石的郡中大員,比他的靠山縣左尉還要高一個大級彆,若是抱上這條大腿,日後豈不是前程似錦。
他忙恭敬道:“舒君客氣了。郡司馬威名,莊早已久仰,今日能為舒君效力,亦是吾之榮幸。”
徐莊還聽到舒欣言其妹亦在車隊中,目光打量旁邊的華麗馬車時,心頭冒出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他忙挺胸抬頭,竭力作出威武姿態。
可這一動就牽扯到肩膀、手臂的傷口,痛的徐莊齜牙咧嘴,反多了一絲滑稽意味。
好在此時,有個舒氏仆從走過來,低聲道:“君子,咎和獻二人已經救不活了,加上剛才被賊人殺傷的黑流,吾等這次死了三人,剩下的都帶著傷。”
舒欣歎道:“彼輩都是為護佑我兄妹而死,不可輕慢。將後麵的輜車收拾一下,把他們運回陳縣好好安葬。”
“唯。”
仆從應聲下去。
舒欣又和徐莊說了兩句,知道他們此行是要到郡中服役,又得知徐莊那邊有一個亭卒戰死,歉意道:“徐君手下亦有勇士戰歿,不如一並裝車,待送到陽夏縣中,再請人運回鄉中安葬。如此也不會誤了諸位的役期。”
“君子仁德。”
徐莊讚了一聲,轉頭對吳廣道:“吳廣,你且帶人將完的屍身放到車上去。”
話語帶有命令的味道,似乎是在向其他人宣示徐莊的領導身份。
吳廣淡淡道:“諾。”
說著,他帶著毋死、阿牛等人轉身離去。
隻留徐莊眉頭皺了起來。
這吳廣真不給他麵子。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