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鄉大龜裡,徐氏府邸。
徐山滿臉憂愁。
“季弟,我聽說漁陽是北方苦寒之地,到了冬季,人吐一口唾沫在地上,就能凝結成冰。咱們這些南方人去了,多有回不來的。你這次應征戍役,我心裡真是放心不下啊。”
木案後,徐莊正低頭擦拭著手中佩劍。
聽到兄長關切的話語,他抬頭道:“鄉人誇大其詞罷了,伯兄勿要憂心。這次服役,咱們陽夏縣是由左尉帶隊,他素來信用我,自不會讓我受苦。此行反倒能積累些閱曆經驗,待我服役歸來後就能去縣中為吏。”
“說的也是,有左尉照顧,此行你定然無事。”
徐山頷首,又想到一事,轉而低語道:“平安裡的吳廣和你仲兄之死脫不了關係。那夜他獨自追蹤出門,回來後對人說沒有抓到賊,可自從那日後,你仲兄便徹底失蹤,想來是折在此人手裡。這一次他也被征召前往漁陽服役,你若記念兄弟之情,當尋機為你仲兄報仇。”
徐無知的失蹤,是徐氏兄弟心中的痛。
當時礙於名聲,他們不敢有所動作。
一直到數月後,掘洞賊人的事件徹底從鄉人口中淡去,他們才開始查探。
這一調查,就將嫌疑人鎖定到吳廣的身上。
沒有實質性證據,但多半是他。
吳廣。
想到這個名字,徐莊眼中滿是冷意。
他憎恨吳廣,不僅是和徐無知有關,更與舒氏有關。
那些去郡中服徭役的鄉人回來後,可是各種吹噓吳廣的名聲。
受舒氏君子看重,還得舒氏貴女贈禮。
吳廣的聲望遠超徐莊這個亭長。
“伯兄放心便是,此去漁陽千裡迢迢,這吳廣總會有失足之時,屆時我隻需上報縣尉,便可將此人軍法處置,讓吳廣身死異鄉,為仲兄複此血仇。”
徐莊冷厲開口,手中劍刃有寒光閃爍。
……
平安裡,文姬為吳廣準備行囊。
“叔父,我聽阿母說北邊很冷的,伱一定要多穿些衣服,不要凍著。萱兒就在家裡等你回來。”小萱兒聲音低落,不舍的拉著吳廣的手。
吳廣笑道:“萱兒放心就是,叔父一定會回來的,咱們擊掌為誓。”
“好呀,那就擊掌為誓,叔父可不要騙我。”
小萱兒伸出小手與吳廣的大手擊了一下,臉上笑靨如花。
拍了拍萱兒的小腦袋,讓她去和黑狗玩耍。
吳廣走到文姬身側,見她雙眼發紅。
戍役,跨越千裡去戍邊,一去就是一年。
對於這時代的人來說,往往這一彆就是一輩子。
文姬送走了吳仲,如今又要再送吳廣去服役,自是滿心擔憂。
吳廣低聲道:“嫂嫂,我有一事要與你說。”
文姬聽出吳廣話音有些奇怪,小聲道:“何事?”
吳廣組織了一下話語,道:“如今天下震蕩,四處都有盜賊盤踞,我猜測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受不了朝廷苛政而反抗,屆時局勢混亂,不知會發展成什麼樣子。這兩月時間不管有什麼消息傳來,都請嫂嫂保護好自己和萱兒,以自身安全為重。”
吳廣知道自己這一去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現在最擔憂的就是怕家人受到牽連,所以必須要提前打個招呼。
不能明說,但要有所提醒。
文姬聰慧,聽出吳廣話中另有含義。
她閉上眼,腦海中閃過吳廣這幾年的變化。
待到再睜開眼時,文姬眼中滿是堅毅。
“大丈夫懷天下之誌,當配三尺劍,立不世之功。”
“叔想做什麼事,儘管去做好了,勿要擔憂我和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