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巍峨大城聳立於奔騰流淌的鴻溝畔,高聳的城牆上苔蘚斑駁,經曆了無數的歲月風霜。
陳縣。
這裡就是當年讓二十萬秦軍折戟楚地的關鍵,昌平君叛秦的淮陽之城。
郡司馬舒勳神色陰沉,手裡握著塊木牘,大步走入郡府中。
“尹君,郡守到底何時歸來,可有回信?”
還未進入正堂,舒勳便張口詢問,語氣裡滿是焦急。
郡丞尹忠埋首於案牘中。
聽到問話,他抬頭苦笑:“舒君所問,我也想知道啊。這連日大雨,衝斷了南邊的道路,想要得到郡守回話,怕是還要幾日才行。郡尉那邊應該也差不多吧。”
七月的大暴雨,不僅席卷東邊的泗水郡,使大澤鄉前路斷絕,陳郡這邊同樣沒有躲過這場災害。
陳郡範圍內有鴻溝、淮水、潁水、汝水等河流經過,在暴雨時節水位漫延,前段時間南邊汝陰方向受災嚴重,郡守白喜南下主持大事。
至於郡尉,因為盜賊周章卷土重來,危害上蔡等地,前些時候就征召郡兵前去上蔡圍剿了。
郡守、郡尉先後離去,如今陳縣的政務主要由郡丞尹忠來主持,軍務則由郡司馬舒勳接掌。
這安排放在平日還沒什麼,他們兩人配合下足以處理日常事務,可現在有緊急軍情從東北方向傳來。
“這是苦縣發來的緊急軍報。叛亂攻蘄的果然就是那支戍卒,如今叛軍已經攻下碭郡的酂、譙等縣,快要抵達苦縣了。看樣子他們是要打回陳郡啊!”
舒勳大步走到尹忠麵前,將手中木牘猛地拍在案上,臉色陰沉的快滴出水來。
“竟然真是那支戍卒,他們還要打回陳郡?”
尹忠大驚失色,忙拿起木牘一看,臉色刷的一下變為慘白。
“這怎麼可能!叛軍怎麼會這麼快,之前隻說他們攻下了蘄縣,這才多久啊,就要殺到咱陳郡來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尹忠喃喃自語,因為情況變化之快,超出了他的想象。
前幾日泗水郡銍縣方向有消息傳來,說是蘄縣有人叛亂,聚眾攻城,最後還真把蘄縣給打了下來。
據消息稱,叛亂的人很有可能是從陳郡出發,前往漁陽服役的那支戍卒。
這個消息讓人十分震驚。
自從秦國統一天下以來,各地或有盜賊蜂起,劫掠鄉裡,甚至還有伏殺縣尉的事情出現。
可十餘年間,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大規模的叛亂,並且叛軍還打下一座縣城的事情。
這是十多年來的頭一遭,尹忠和舒勳接到消息的時候,頭都麻了。
如果這支叛軍真是他們陳郡派出去的戍卒嘩變而成,整個陳郡的官吏都免不了擔責。
尹忠和舒勳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派人去通知郡守和郡尉,希望他們來主持此事。同時寄希望於泗水郡能儘快調兵剿滅叛軍。
哪知道郡守、郡尉還沒回話,叛軍就已經殺到了陳郡門口,這攻城的速度簡直難以想象。
舒勳咬牙道:“哪有什麼不可能,按苦縣傳來的消息,這叛軍每過一地,都有無數黔首響應,各地的刑徒隸臣被他們釋放後也轉身加入,人數一天一個樣。如今怕是已經有了上萬人,以這般增長速度,哪個縣城能擋的下來?”
“上……上萬人?”
尹忠一臉茫然,這人數比他們陳縣的守卒還要多上好幾倍。
舒勳低吼道:“是陳勝、吳廣這兩逆賊領的頭,打著公子扶蘇和項燕的大旗一路攻城略地,儘得黔首呼應,看其行徑路線,必定是來打我陳縣的。”